营地里,戊山部的女人们面色坚毅的忙碌着。
大风翎最后射出的三箭,杀死了三百七十七个戊山部的战士,重伤七百八十五人,轻伤一千二百五十三人。如果不是雨牧的巫毒让他巫力损耗了九成以上,他造成的杀伤最少也要翻上十倍。
面对普通人,大巫的杀伤真的犹如神魔恶鬼,无法抵挡。
阵亡的战士被擦洗干净,整齐的躺在柴草堆上,铁岩带领几个老巫祭站在一旁,低声的念诵着安魂的咒语。
‘死去的战士啊,这里距离戊山不远;你们是这样的幸运,死后就能归家了’!
‘庇护还活着的族人,保佑他们一路平安;庇护还活着的孩子,保佑他们平安长大’!
‘戊山距离这里不远,你们赶紧回去吧;不要畏惧,不要害怕,族人已经为你们竖起了招魂的旗幡,顺着来时的路回去吧,戊山就是我们的家乡’!
偶尔人群中有几个孩童的哭泣声,那是被杀死的战士的亲眷。但是哭泣的孩子只是少数,更多的孩子聚集在老人身边,默默的接过了自己长辈留下的甲胄,抓起了他们留下的兵器。
重伤、轻伤的战士躺在盘角蛮牛的背上,少司、太司带着一群女人,为他们洗干净伤口,喂他们服下疗伤的巫药。空气中回荡着一股浓烈的草药味,不时有伤者剧烈的咳嗽,嘴里喷出大量的血沫。
雨牧光着膀子坐在一旁,面无表情的看着忙碌的营地。
在这个该死的年月,大家都已经习惯了亲人突然的故去。生存是如此的艰难,死亡犹如乌云,时刻笼罩在所有人的头顶。
风行咬着牙,将雨牧身上的箭矢一根一根的拔下。好多箭矢深深扎进雨牧的肥肉里两尺多深,有些箭头甚至穿透了他的骨头,扎进了他的骨髓。
箭矢一根一根被拔出来,雨牧身上不断冒出大片血水,然后他的皮肉剧烈的蠕动着,伤口迅速的愈合。箭矢撕开皮肉被扯出来的时候,雨牧依旧是面无表情,好像那些皮肉都不是他身上的一般。
但是那些扎透了骨头的箭头上密布倒刺,风行咬牙将这些箭矢拔出来的时候,箭头和骨骼相互摩擦发出刺耳的响声,雨牧浑身皮肉骤然绷紧,面孔扭曲、咬着牙不断发出‘吭吭’的闷哼声。
粘稠的汗水不断从雨牧皮肤上渗出来,他大口大口的吞着凉气,突然开口笑了起来:“欸,少司放走的那家伙用了逃命的巫符遁走的……应该,已经到了蒲阪吧?”
‘咔咔’叫了一声,雨牧干笑道:“好想吃肉啊!可惜我的那口锅,还不够结实,哎哎!”
蛮蛮乖巧的蹲在一旁,双手扶着锤子的长柄,呆呆的看着营地里忙碌的人们。她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景,被人袭杀后残破的营地,悲戚却强忍泪水的女人、孩子,还有那些双眼通红,却面孔坚毅无比,从长老的手中接过自己父亲、叔叔们留下的甲胄和兵器的少年。
莫名其妙的,一直大大咧咧的蛮蛮眼里充满泪水,两行清澈的泪水无声的流淌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