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不可能有这样的机会。
浓浓的悔恨涌上心头,哭吧,放肆地哭,哭出来就舒服了。洪部长从后视镜里看着痛哭流涕的文强东,只能无尽的叹息。大好前途就这么葬送了,可惜可叹。
那一眼望不尽的丘陵山地,文强东再没有机会在里面摸爬滚打,事实上他还没有摸爬滚打过。十五天,仅仅十五天的训练,还没有被真正打上军人的标签,就以这样不光彩的方式离开部队,放在任何一个人身上都难以接受。
洪部长从口袋里摸出一封信,递过去,说,“别哭了,这是李牧副团长给你的信,也许对你有帮助。”
文强东肩膀抽动着,胡乱地抹了几把脸,接过来,犹豫着,眼前浮现出那位把自己从幸福县带到部队,又在自己逃跑的路上把自己找到并且救出来的年轻的副团长的面庞,情绪复杂非常。
拆开信封,里面只有一张A4纸,打开,上面之后有一句话:“三思而后行。”
仅仅五个字,却犹如警钟在文强东的耳边敲响。不仅仅是忠告,还是慰藉他心灵的妙药。
把信纸好好折叠起来装好,把信封装进口袋里,文强东终于是止住了泪水,把无神的目光投向了车窗外的滚滚山林。
杨青松情绪低落,幸福县过来的二十人,现在变成了十九人,而被退回去的文强东,是这些人当中与他关系最好的。来之前就是比较好的朋友。杨青松不免有些狐死兔悲的感觉。
训练间隙,顾九坐在他身边,和他轻声说着话,“我看见那个将军肚的部长了,他接的文强东。”
“嗯,我也看见了。”杨青松有气无力的,“副团长好狠,直接让他走人。为什么不能给他一次机会呢。”
经过二十天的训练,顾九的变化很大。由内到外的变化,很明显,至少没之前那么木讷了。
一个兵,抱着抗拒的心态训练和抱着主动的心态训练,结果是截然不同的。从表面上的精神面貌就能看得出来。对于顾九而言,再辛苦也是非常值得的,因为他没有退路,因为这是他改变现状的唯一机会,因此他珍惜,他努力。
跟他谈什么社会主义理想保家卫国,此时此刻是比较扯淡的。自己的小家如果搞不利索,去谈保卫大家,自己不信,别人也不信。
拍了拍杨青松的肩膀,顾九说,“马化云班长也被调走了,所有的干部都要检讨,你知道的,上次通报说了的。”
“唉……”杨青松摇着头,“他怎么就那么想不开逃跑呢,太冲动了。”
“谁说不是呢。”顾九说,“你不要想那么多了,想得再多也没用,事情已经这样。”
杨青松长出了一口气。
顾九说,“下午武装五公里测试,听说副团长亲自掐表。”
“我知道,班长说了的。这次是个人摸底,轻松多了。”杨青松说着,目光扫向了隔了两三个人的黄明明,绰号大傻。
顾九也看了大傻一眼。
大傻是新兵一连五班中的五公里老大难问题,这货压根跑不动。空有一个大个子,其实身上都是虚肉,没几个月的训练是搞不出肌肉来。每次集体五公里,班里跑得最快的杨青松和顾九两人就要拽着他跑,那叫一个痛苦。被拽的痛苦,拉人跑的更痛苦。
大傻浑然不觉,只要听说要跑五公里,他的双腿就先抖上了,绝对的是有心理阴影。这让班长李明涛非常的头疼。
不过杨青松和顾九是非常有集体荣誉感的兵,每次不管大傻怎么求情,他们俩都死拽着他往前跑,好歹没让班上的集体五公里成绩垫底,但是也总是上不去。
之前跑的都是轻装五公里,下午要搞的是第一次武装五公里。两人不由的有些期待,也有一些紧张,不知道能跑出一个什么样的成绩。
斯人已去,新兵营的日子依然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