璎珞听的蹙眉,道:“皇祖母,那乳娘?”
太后摇头,叹息一声,道:“那乳娘是敏颖亲自挑选给阿严的,她的母亲是哀家的陪嫁丫鬟,父亲也是哀家娘家的世代侍卫,她的夫君又是敏颖的侍卫,可以说一家人都是忠心耿耿的,可没想到最后却生出了这等事来……”
敏颖长公主不可能感觉不到自己生命在流失,女人为孩子是可以殚精竭虑的,她若没了,头一个便该放心不下秦严,因为秦严是男孩,是靖王的嫡长子,他会挡了后头人的路。
敏颖长公主会为秦严选那样一个乳娘,一定是有十足的信心,非常信任那乳娘才对,可为什么还会这样。
璎珞目光沉了下来,道:“皇祖母,后来难道什么都没有查出来吗?”
太后摇头,叹了一声,道:“为这事儿,那乳娘一家几乎全部被哀家处罚,死了许多人,可也未曾查出什么来。后来箭锐营的兵勇们驻扎在麟角峰,夜半巡山时,却遭受了狼群攻击,不巧就发现狼群中有匹古怪的小狼,猎了来将他关在木笼中带回了军营。”
太后说着声音略顿了下,捏了捏拳头,似是舒缓了一下情绪,方才道:“那小狼被带回军营后便成了当时军营小将军锦乡侯世子的宠物,他肆意的折磨,鞭打,欺辱他,就像对待真正的宠物一样,兴许比宠物还不如,因为他本身就是个怪物,还没一些贵人们饲养的名贵宠物来的珍贵。也是那年,皇上在西郊狩猎,令勋贵子弟们跟随,锦乡侯世子便带了他的宠物前去炫耀。”
太后言罢见璎珞眼泪又滚了出来,便道:“你看,今儿是你的好日子,皇祖母真真不该和你说起这个来,倒惹的你也跟着伤心难过。一会子阿严那臭小子,还不得怨怪皇祖母,心疼的起来。快莫哭了。”
璎珞却摇头,道:“谢谢皇祖母告诉我这些,我只有知道了这些,才能了解阿严,更知道珍惜现在的一切。皇祖母,那后来呢?夫君他是怎么回到您的身边的?”
太后捏了捏璎珞的手,道:“你姨母当时也在,她瞧见那小狼时,他正被一群勋贵子弟策马圈在中间,逼迫着和一头狼狗厮咬,无意间露出了脚底心来,阳光下你姨母瞧的清楚,那小狼脚心就生着殷红如血的几颗痣,和阿严的胎记一般无二,再加上年岁瞧着也差不多,你姨母也是存了奢望,便将那小狼捆绑,洗漱干净。你也看到了,阿严生的和你姨母很是相像,当时他因常年混在狼群中,脸上毛发旺盛,可你姨母还是认出了他来,阿严这才回到了皇祖母的身边。”
太后和璎珞说着体己话时,秦严正在偏殿中陪着安安玩耍。安安手里拿着个小绣球不停往空中抛,不管抛的远近,秦严都是腾挪着将小球稳稳接在手中,然后随手一丢,小绣球便能回到安安的脚边。
安安见舅舅像只大鹏鸟一样在屋中飞来飞去,不觉开心的将小手掌拍的啪啪直响,笑的露出一口小白牙来,咯咯咯咯的甚是好听。
水嬷嬷进来时,瞧见的便是这一幕,她含笑站在一旁瞧着。
秦严见此便知水嬷嬷是有话要和他说,又玩了几回便将绣球交给了乳娘,吩咐乳娘陪着安安,又冲安安道:“安安乖,舅父出去一会儿,一会再回来陪安安,好不好?”
“舅父要快些来陪安安哦。”安安奶声奶气的道,一双眼眸中满是依赖。
他是秦严带进京城的,秦严是他见到的第一个亲人,回京一路他便和秦严熟悉了起来,如今也是和秦严接触的最多,还是很依赖喜欢秦严的。
秦严见他一双湿漉漉的眼眸期待的瞧着他,心中一柔,牵了牵唇角,道:“好,一会舅父和舅母一块来陪安安玩。”
安安倒还记得昨日夜里见过的又好看又会变戏法的舅母,当即便拍起了手。
秦严摸了摸他的头发这才大步出了殿,水嬷嬷等候在廊下,见他出来便行了个礼,却是将一个红木盒递给了秦严,道:“这是治世子妃身上伤的玉液膏,世子瞧了便知是怎么用的,是太后珍藏的秘药,比外头的要好不少。”
秦严接过来,一时倒还没弄清楚水嬷嬷的意思,水嬷嬷便笑了下,福身退下了。
秦严将盒子打开,却见里头躺着两瓶白瓷小瓶,想来里头定是那玉液膏了,他的目光落在除了瓶子外,静静躺在盒子中的玉质物件上,一时愕了一下,马上便明白了水嬷嬷的意思,脸上闪过些许尴尬,接着眼睛却亮了起来。
却于此时,璎珞从殿中出来,见秦严站在廊下捧着个盒子,脸上还带着些诡异的笑,不觉站定了,就那么静静的瞧着他。
他身影高大挺拔,阳光从铺着金黄琉璃瓦的屋檐洒下,在他身上笼了一层金光,他一半身子沐浴在阳光中,一半身子背着光,五官愈发深刻,冷峻的神情被光线柔和,面若冠玉,如斯俊美,浑身都有股令人折服的强势气场。
他无疑是个强者,像个发光体,那样优秀,那样渊渟岳立,可单看如今的他,谁又能想象他曾经受过的苦,曾经经过的磨难。
璎珞的心又疼的起来,已经不是方才那种剧烈的疼痛,却更绵长,她眼眶再度发热起来。
秦严关上盒子,这时候才发现了她,不由挑眉,道:“看什么呢?”
“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