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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九十四 动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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幕僚们都很沮丧:“没有。边军要是全面进攻的话,耍想保住东平全境,这是不可能的,神仙都做不到。”

从幕僚们凝重的表情里,孟聚能感觉到他们没说出口的意思:“这一仗,东平陵卫输定了!镇督大人,您还是赶紧找别的法子善后吧!”

其实就是幕僚们不说,孟聚也明白,这一仗自己输多赢少。六镇大将军拓跋雄麾下名将如云、强兵似海。册一,引吾边军众个庞然大物比起平东陵卫就象棵刚刚,数。”小卜树苗,柔弱又渺

北魏朝廷非常清楚,在他们迹的北疆草海里潜藏着最大的威胁。在这片辽阔无边的草海上。一个又一个强悍而残暴的游牧民族不断地兴起、壮大、衰亡、灭绝。游牧的魔族兵马始终徘徊在帝国的边疆线上,洛京永远处于威胁之中。

三百年来,北方草原是朝廷的心腹大患,所以北疆的六镇边军也一直是朝廷倾尽全力栽培的对象。自从天武耸建国以来,历经三百年二十一代皇帝,无论皇帝姓慕容还是拓跋,无论他昏庸还是英明,他们都知道,北疆六镇防线关系自己性命所在,不可轻忽。历年来,朝廷每年几乎都把一半以上的军费开支调拨给了北疆边军。

三百年全力栽培的积累,打造了一支强悍盖绝当世的北疆边军。即使到了这个朝政混乱的末世。北疆边军的战力依然凌驾于北魏国内任何一路兵马之上考虑到北魏军队的战力一向高于南唐和西蜀的,即使把北疆边军称为天下第一强军也不为过。

历经三百年时间,北疆边军已展成一个令人望而生畏的恐怖怪物,这个怪物以军认为基础,其触角延伸到了地方官府、商业行会、黑道帮派等几乎所有重要的领域,真正做到了在北疆大地上一手遮天。

面对这个怪物,即使是远在洛京的皇帝也在隐隐生惧。历代以来,北魏皇帝与六镇大将军之间的关系一直都很“微妙”大家面子上君臣相敬如宾,暗地里却是深深猜忌。

现在,孟聚就要孤立无援地与“北疆边军”这个恐怖的怪物直接开打,他真的一点信心都没有。在陵署的大堂里,凉爽的穿堂风呼呼吹过,官员们坐立不安,汗流浃背。

“马知府,那三万斗粮草。你们靖安府打算何时交过来啊?”

马知府是个胖子,打坐下起,他就一直在不停地擦着额上的汗水,背后的官袍都被汗水浸湿了。听到孟聚问话,他躬身答道:“镇督大人,陵卫的弟兄们很辛苦,您老人家要劳军,卑职等都明白,这是应该的。但您要的实有。实在太多了!

东陵卫是皇家亲军,陵卫的粮草一向是洛京直拨的。由卑职地方上拨粮给东陵卫,这实在不合朝廷的体制,求大人您体谅卑职的难处,稍微宽容些可好?一两千斗的话,我们咬咬牙也就想办法填上窟窿了,可是三万斗粮草,这个窟窿太大了,卑职实在瞒不住啊!”

孟聚慢条斯理地说:“没人要你瞒。

你就直说好了,这批粮草借给了我。上头有意见,让他来找我姓孟的说话好了。这笔粮草,我们东陵卫只是手头紧,暂借几天而已,又不是不打算还了。马知府如果信不过,我给你打借条也行。

马大人。大家都是同僚,又有缘同城为官。阁下不会这么不给面子吧?我孟家人的信誉就这么不值钱。连区区几万斗粮草都借不到?”

孟聚软硬兼施,马知府哭丧着脸,眼泪都要出来了。

孟聚说的好听,说是“借”。但大家都知道,这笔粮草给了他,铁定是有去无回了。

马知府到不是心疼这三万斗粮草一丢了粮草,只要同僚们齐心的话,上下打点下也能捂过去的。但若是把粮草给了东陵卫,那就麻烦了。谁都知道孟镇督杀了长孙寿,如今跟拓跋元帅是水火不相容了,自己把粮草给了东陵卫,到时六镇大都督怪罪下来,一个。“资敌罪”是跑不掉的。

但不交粮,惹恼了孟聚,自己同样也是死路一条对方可是连一省都督都杀了,再杀几个小官算什么?

左右为难之下,马知府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看见马志仁战战兢捷地抖,却是依然死撑着不肯开口,孟聚到也佩服他胆子够大了。他正想再开口侗吓他们两句,有人敲响了门:“镇督

“小乌,有事?。

王九轻手轻脚地进来,凑到孟聚耳边低声说:“镇督,柳姑娘过来了。她找您好像有急事。我让她在会客室等着您。”

孟聚剑眉一挑,他长身而起,径直出了门,让留在屋子里的官员们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在会客室里,孟聚网进门就见到柳空琴的背影。从背后望来,女孩苗条的身躯纤细又动人,美丽的剪影柔弱得令人心疼。

听到孟聚进来的声音,柳空琴转过身来了。她秀眉微蹙,显得心事重重的样子,只是见到孟聚时候才微微展颜一笑,那美丽的笑容,仿佛太阳从厚厚的云层后露出了头,温暖人心。

“孟镇督,来得冒昧,又打扰您了。”

听得柳空琴痢貌而客气的话语。孟聚忽然觉得,十几天没见,柳空琴重新又变成那不食人间烟火的天阶冥觉师了,那客气的话语有一种拒人千里的味道。

“哪的话,柳姑娘,好久没见了。您的气色好像不是很好?有烦心的事吗?”

“是的柳空琴也不寒暄,径直就说:“孟镇督,我需要你的帮助

孟聚一震,他反问:“可是有申屠绝的消息了?”

柳空琴凝重地点头,孟聚深呼吸一口气,缓慢地问:“他在哪?”

“在武川的乐平城。他藏身在边军之中,我们刺杀过他,但没成功,他身边的好手很多,又在军营里,保护严密。我们没法动手

“等下!”孟聚突然意识到一件事:“柳姑娘,你网从武”回来?。

柳空琴诧异地问:“有什么不对吗?我去之前跟你说过了吧?”

“对对,我知道,我记得了!武”那边局势怎样?”

“局势?”柳空琴想了。淡淡地说:“没什么特别的。就是乱得很。最近好忆刊一少兵马进驻武川,街面上多了很多兵,他们满街乱窜,酗酒闹事,常常有人喝醉了扬言说要收拾孟镇督您,为某个叫长孙的家伙报仇被我碰到几次,顺手杀了几个。后来我嫌麻烦,就不肯出手了。

柳空琴轻描淡写的轻松态度让孟聚一阵气馁,他奇怪的是,边军毛经如此嚣张,武川那边的东陵卫却连个信都没传过来,这很不应该。大家同为东陵一脉,即使是六镇都督府压力大,武”陵署不敢明着相助孟聚,那暗底下也该派人来报个信的。江镇督是老派人物,他应该知道这些规矩的。

“武川陵署的诸位,他们可好?你们这趟过去,可见到了江镇督?”

“江镇督死了。武川陵署已经被边军抄了,死伤惨重

“什么?!”孟聚震惊,他失声喊道:“你说什么?”

柳空琴微微蹙眉,望着孟聚,她清晰地重复了一遍:“江镇督战死,武川陵署已被边军查抄了

孟聚长吸一口气。他努力压抑住心情,平静地说:“柳姑娘,你详细说来吧

柳空琴的故事并不长,她到武川城后,与武川那边的东陵卫接触上,与江镇督也见了一面。知道柳空琴他们是东平陵署过来查案的,武川陵卫的态度说不上多热情,但招呼得也算不失礼了,派了人陪着他们到处转悠寻找线索。

六月二十七日深夜,柳空琴还在客栈里打坐修炼呢,忽然听到外面有很多人在叫,说是“边军进城了!”接着就是居民们“砰砰砰”关门的声音。她好奇的从窗户往外望,看见了大队边军人马全副武装地涌进城里,沿着街道一路前进。事不关己,柳空琴看了一阵就去睡觉休息了,也没觉得这事如何大不了。

但第二天起床后,她左等右等,那个每天都来陪自己充当向导的武川刑案官今天却是一直没来。柳空琴等得不耐烦,出门去武川陵署找人,到那才现。武川陵署已完全被边军占领,外围的街道都被封锁了,密密麻麻全是兵。

柳空琴辗转打听了,才知道昨晚深夜,武”陵署被边军查抄。她还听说,边军冲进来时候,江镇督不肯屈服,领着亲兵们拼死抵抗,结果被边军士兵乱刀砍死了。那晚,武川省署和武川城的地方陵署都被查抄了。三百多人遇存的陵卫军官大多被俘了,现在生死不知。

柳空琴神色平静,将六月二十七日那晚的惨剧娓娓道来,孟聚听得心头一阵阵抽紧。

他心里明白。江镇督和武川陵署的军官们,恐怕都是受了自己的牵连。边军将领们知道各地东陵卫同气连枝,他们害怕武”陵署暗通自己,也为了泄一口恶气或者为了讨好拓跋雄,干脆把武”东陵卫给彻底毁了。

孟聚打开了窗户。夏日清爽的凉风吹进来,看着窗外的花园,看着繁花似锦,看着带着漂亮尾巴的鸟儿在林中展翅鸣叫,孟聚胸中象堵着一块石头似的,久久不畅。

虽然与江镇督素未谋面,但孟聚听过他的事。这位老镇督是东陵卫里元老级的人物了,拥有极高的威望。他素来以耿直、网正、勇敢而著称,是众位新进镇督的前辈,白无沙曾赞他为“镇督楷模。”教导孟聚该向他学没想到,这位令人很敬仰的前辈,竟被自己连累而死,。

一直以来,孟聚都很清楚这个道理,身为上位者。要有敢置千万人于火海的觉悟和气概。自己既然走上了这条路,来不得半点心慈手软和优柔寡断。长孙寿敢动自己,自己就必须以牙还牙,这是不用考虑。

但现在,孟聚平生第一次对自己的信念产生了动摇。他开始怀疑,倘若时间能到流。自己还能那么坚定地下令斩杀长孙寿吗?

自己杀了长孙寿,就象打开了某个阀门的开关,双方的争斗从此血流成河。那片血河油泣流淌着,铺天盖地,不可抗拒地将孟聚淹没,让他闭上眼都能看到一片触目惊心的鲜红。

“我对不起江镇督,对不起殉职的武川弟兄们。是我,连累了他

孟聚慢慢地说。他的声音微微颤动,带着凝重的愧疚。

柳空琴注视着孟聚的背影,看着那俊逸男子自责、失落的背影,那微微颤抖的肩头,她的眼中掠过一丝异色。

这个男子,他与公爷真是截然不同的人啊!

这样的事,倘若放在叶公爷身上,公爷大概只会冷哼一声:“大丈夫横行当世,自当拔三尺青锋杀出一片天地,岂能畏惧报复而束手缚脚”。

以前,柳空琴很赞同叶剑心,男子汉就该刚强、勇敢、铁石心肠,那些并怕狼后怕虎、优柔寡断的男子,他们不配称为男子汉。

但现在,看着孟聚那因为一群素不相识的人死亡而自责、而悲伤,不知为何,柳空琴却是没法厌恶他,反而有种很温馨、很亲切的感觉。

“或许,除了叶公爷那种咄咄逼人、杀伐果断的强者之外,还有另一种形式的男子汉吧!虽然他哭泣,流泪,悲伤,但他依然是个真正的男子汉,连叶公爷都不得不重视的强者。多么奇妙啊。正是他的软弱造就了他的强大。”

看着眼前的男子。有生以来,柳空琴第一次有了种异样的感觉,但她不善于表白自己的想法,只能轻声说:“孟镇督,请节哀。”

孟聚摇头,他转过身时候,已是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他问:“柳姑娘,刚才你说。见到了申屠绝?在哪里?。

“确凿无误。他就在乐平城的边军营中。不过他现在不叫申屠绝了,改名叫屠血豹,据说是怀朔边军的一名旅帅了。若不是偶然在城中碰到了他,我们是万万想不到的

屠血豹?

孟聚稍一思索。马上明白了。看来申屠绝对自己还真是念念不忘啊,口,的绰号“血豹”他就起名”屠血豹”摆明是针对自甩,

孟聚不禁失笑,申屠绝胆敢谋逆和弑杀叶迦冉,确实是个胆大包天的人物。但他打不过自己又不敢堂堂正正来报复,只敢在背地里起个。绰号占点小便宜一此人的气度太窄,似勇实怯,也就一介武夫的造化。

柳空琴给孟聚介绍了她在乐平城里见到申屠绝的经过:经过武”城里惊变之后,柳空琴与部下都觉得,武川东彼卫全军覆没,失去了指引,在边军的绝对控制下。拨捕申屠绝已是不可能的事了,再在这里呆下去也没意义了,他们决定返回东平。但在途经乐平城时,在城中的饭店吃饭,他们却恰好碰到了一直寻之不见的申屠绝。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柳空琴和部下们当场就动手起来。但时机不巧,申屠绝身边也有高手。而且里面还有冥觉师在,双方在饭店里打斗起来,混乱中,申屠绝趁乱逃掉了。

说到这里,柳空琴低着头。显得很惭愧的样子。出前,她曾经跟孟聚说过,说只要见到申屠绝就一定能抓到他结果现在还是让他眼睁睁地逃了。

孟聚明白她的心情,他也不点破,问:“后来呢?后来你怎么知道他改了名字当了边军的旅帅?”

“这事说来也真是凑巧了。在酒楼我们碰到申屠绝让他逃了,但他有两个亲随逃不掉,让我们给抓了活口。

我们审讯了他们,才知道申屠绝已经改名了,现在是边军中的旅帅。那两个亲随,他们都不知道他们跟随的长官竟是北疆有名的通辑犯申屠绝。他们说。申屠绝如今是怀朔屠锋旅的旅帅,他的兵马如今就驻在乐平。因为知道那边是申屠绝的地头,他很快会调集斗铠队过来报复的,我们立即就撤退了

“嗯嗯,申屠绝竟在乐平,这倒是件怪事了。我还以为。他会在武川城呢

孟聚说着,突然愣了一下,停了嘴。

看他脸声古怪,柳空琴诧异地问:“镇督?”

“啊,空琴,你先不要说话一乐平城里有多少兵马,你们知道

“知道。那两个俘虏已经招供了,说乐平城中有两个斗铠旅。其中一个是申屠绝的屠锋旅,还有一个是武”本地的边军旅。不过他们说,很快就会有新的部队前来集结的一孟大人,您问这个干什么?”

孟聚脑子里进行着急的思考。乐平是武川省内邻东平的城市,该城只是一座小城,位置也不甚险要,没理由要驻扎两个斗铠旅的,再加上孟聚的死敌申屠绝在那里出现,他与孟聚有着深仇大恨,拓跋雄若要对付孟聚肯定要派上他的一前后分析对照,内情已是昭然若揭,拓跋雄此次对东平动进攻。乐平城必然就是囤积兵力的前沿基地!

申屠绝的旅和一个边军旅先过来,明摆着就是为大军担当先锋布置前进基地的。

孟聚徒然兴奋。先前自己一直烦恼,不就是为摸不清边军的进攻线路吗?现在,只要确认边军是从乐平出的,自己就有办法针对布置来对付他们了。

孟聚越想越是高兴,他问:“柳姑娘,你们什么时候遭遇申屠绝他们的?”

“这是两天前的事了。打完那架以后,我们立即就撤离了,一路急回东平报告孟大人,这很要紧吗?”

孟聚继续追问:“动手的时候,你们报自己身份了吗?申屠绝知道你们身份吗?。

柳空琴一愣,她微蹙秀眉想了一阵,摇摇头:“动手时情形太混乱,酒楼里客人很多,动起手来,乱成了一片我没报自己身份,估计申屠绝也认不出我来。”

“申屠绝身边有冥觉师?那冥觉师很强吗?”

“很强”。柳空琴说:“我估计,他的实力与我不分上下吧。但孟镇督您不必担心,他受了伤,估计有一眸子丧失战力了。

“哦?详细说来听听!”

“那冥觉师实力很强。但他运气不好,摊上了申屠绝这个同伴。那时申屠绝身边有一个冥觉师和十来个边军的好手,和我们这边的实力差不多,真要死拼起来胜负还未可知呢。但申屠绝这个胆鬼,见到有人来刺杀,他马上就溜走了,结果边军那边士气大跌,被我们压着打,一阵就打垮了。

那冥觉师虽然实力很强,但我们的人有我护持着,他也没办法用精神攻击。待到他那边的好垮了,他想跑也跑不掉了,被我们的人刺了一剑胸口,他捂着伤口一路洒着血跑掉了,也不知道死没死,但肯定,三五个月之内他肯定丧失战力了

孟聚顿时心下大定。他当然知道,一个高阶冥觉师在两军对战时的恐怖作用,那是可以扭转乾坤的巨力。看来,为了能一举铲除自己,拓跋雄还真是下了血本,不但调动了诸多名将,还派来了高阶的冥觉师待命。

他很痛惜:“柳姑娘。你们怎么不把他拦下来?这种祸害,一刀捅死了最好”。

柳空琴温婉地笑笑,说:“孟大人,这是冥觉师的规矩,冥觉师人数本来就少,高阶冥觉师更是罕见。大家有缘成为冥觉师,能练到这个地步很不容易。冥觉师的几大派系,彼此都有几分香火情,即使南唐的冥觉师和我们交战,大家也是各为其主罢了,冥觉师对战,只要分出胜负就够了,很少下死手的这也算我们的行规吧,毕竟,谁都有技不如人落败的那天。”

孟聚“嗯嗯。几声,心中却在腹诽不已,什么狗屁规矩!自己斗瞑双修。怎么也算个半吊子冥觉师吧,怎么自己历次上阵,从没有人对自己手下留情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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