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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二十四复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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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敢劳动大人,学生这就告辞了。”

第二天,文先生就离开了武川城了。走的时候。他也没来跟孟聚道别,只是让身边人报告了一声。当孟聚接到消息赶去送别时。文先生已是翩然出城了。

十月二十九日,孟聚率了一旅兵马。径直从武川直扑葛县。第二天黄昏时,孟聚抵达葛县城外。

葛县的官吏已经得到了武川易主的通报,所以,当确定城外抵达的兵马是东陵卫的兵马后,他们很爽快的打开了城门,迎接东陵卫入城。葛县县令统带着县中官吏在城门外迎接孟聚,态度恭敬而诚恳。

在东平和武”孟聚都与当地的官府打过交道,他很理解这些地方官吏的心态。对于拓跋雄和孟聚之间的斗争,谁是正统谁是反逆,地

对治理地方的文官来说,北疆的军头们不管谁得势,六镇大都督拓跋雄也好,东平镇督孟聚也好,对他们来说并没有分别,哪个军头控制了地方,他们就乖乖俯听令好了。军阀们也需要文官来帮他们治理地方、上缴赋税和征集劳役,谁占据了地方都要依靠文官来统治。

倘若说你来我往的军阀们是天上的浮云,那文官们就是扎根大地的岩石,任凭风云变幻,它自巍然不动。

见到葛县县令卢达,孟聚没表露自己东陵卫镇督的身份。他问了对方姓名和官职后。开门见山地说:“卢县君。吾等奉有紧急军务,要抓捕一个潜逃凶犯,烦劳贵县予以协助。”

卢县令的态度很恭顺:“大人既然奉命办差,卑职定然尽力协助。请问卑职如何做才能帮上大人呢?”

“我要找一伙外来人。他们一共十几个人,来葛县不久,领头的人受了伤。县君,最近这阵子,葛县有没有生面的外来人住下?麻烦贵县帮我查下。”

卢县令立即就招来了县衙的李捕头。孟聚把问题又给他问了一遍,还强调说,倘若有人能提供情报的。东陵卫愿奖励二十两银子。

李捕头约莫四十来岁,长着一个通红的酒糟鼻头,样子有点猥琐。孟聚还没说完,他就笑了:“这位大人,看来是俺老李的运气来了。俺知道一伙人,他们是半个月前住下来的,看那形迹。十有**就是大人您要找的人了。”

孟聚精神一振:“这伙人有多少人?他们形迹如何?”

“他们一共十五人,都是青壮的汉子,在庙前街租了个院子住下。小厮跟我报过,这伙人四门不出,只是隔几天就要去药铺请蔡郎中上门帮抓药,每次一请就是二两银子,出手很阔绰。

小厮怀疑,这帮人有点不地道。身上都暗藏兵器,搞不好是哪里的汪洋大盗失手躲在这边养伤的。我也去看过,觉得不像。这伙人都着便装,但看那做派,像是军队里的人。他们不像江湖上的贼子,倒象一伙逃兵。大人明鉴,抓逃兵的事不归县里面管,既然他们没在葛县闹事,我也就没理会他们。大人您这么一说。十有**,就是他们了

“很好!李捕头,你带路,我们这就过去!倘若真是我们要找的人。你的二十两银子就到手了”。

当下,李捕头精神抖擞,带着一众东陵卫兵马疾扑而去。

在庙前街口,东陵卫官兵统统下了马,提着刀剑蹑手蹑脚地跟在李捕头后面跑过去。好在这时天已经黑下来了,在街上的人不多。看到大群官兵和捕快这么涌过来,街上闲逛和溜达的闲汉和妇人都吓得跑远了,也没惊动什么人。

在一户外表普通的小院子外,李捕头指了指院子门口小声告诉孟聚:“这院子没有后门,不迂围墙很低,怕他们会翻墙逃了。”说罢。他飞快地闪身躲在了东陵卫官兵身后,摆明是不肯先冲进去的。

孟聚看着这院子,微微蹙眉。

“李捕头,你来敲门,就说是里正来查问路引了。”

李捕头苦着张脸,心想东陵卫真他妈差劲,说话不算数。当初说是让自己带路就好,现在又让自己来骗开门。这是伙拿刀拿枪的亡命之徒,万一走了几个”回来找自己报复怎么办?

但将来的风险很大,现在抗命的危险却是更大。这个冷面的东陵卫军官身上有一股煞气,有种号施令的威严气势。这样的人,李捕头是万万不敢得罪的。

他苦着脸,上前用力敲着门,扯着公鸭嗓子嚷道:“张家院子里头的外来汉子,俺是乔老七,看路引啦!快拿路引出来!”

李捕头喊了好一阵,里面才有人反应。有一个粗鲁的男声在里面一边开门一边嚷道:“乔老七,你少假正经,看个鸟的路引!缺了酒钱你直接跟咱说就好,百来个钱总是有的,休拿幌子来……

话没说完,门拉开了一半。看到外面黑暗中人影憧憧,刀光闪闪,那人吓了一跳,急忙就想关门。但东陵卫蓄势已久,哪里容得他关门。几只手同时伸出,顶住了大门。几个亲兵涌入,将那开门的汉子擒住。要捂他的嘴巴。但那家伙力气甚大,几个挣扎竟被他挣脱,扯开了嗓子高声喊道:“敌袭”。

这声喝号一出,孟聚立即确定了,这人肯定是边军出来的。他低喝道:“不要管他,让后面的人收拾!跟着我,只管冲!”

孟聚一马当先扑了进去,三十多名亲兵擎刀在手,跟着他猛冲而前。

这时,院子里也涌出了几个人。有的手中还拿了兵器。但看到门口黑压压涌进来的那一片刀光剑影。这帮人立即转身就跑。孟聚一眼扫过,在中间没看到申屠绝。他喝道:“一个都不要放过白狼办差。跪下!顽抗者当场格杀”。

顿时,院落间想起了厮打声和吆喝声。但很快平息了。在大群武装陵卫的突袭下,那几个军汉压根没有还手之力。有两个反抗的,当场被杀了,剩下的统统丢下武器跪到了。

孟聚一手握刀,走近了一个被俘虏的军汉。他沉声喝道:“申

眼见孟聚气势汹汹,刀刃上还在一滴滴地淌着血呢,那军汉连一丁点扮好汉的想法都没有。他立即指着院子里的一间房,颤声道:“旅帅在里边大爷,求您莫要杀我

没等他把话说完,几个亲兵已冲了过去,抬脚直截踹开了房门,士兵们蜂拥而进,孟聚紧随其后。

这是间平常的民房。进得屋子,孟聚先闻到了一股浓重的药味,他扫眼望去,房间里的布置很简单,黄泥墙,土炮头,墙角有个灶头,上面还搁着药罐正在煮着,一个长衫的郎中在灶边抱着头蹲着,不敢抬眼看冲进来的官兵,害怕得浑身直哆嗦。

一个穿着粗布衣裳的大汉本来是躺在炮上的,看到涌进来的官兵。那汉子用手肘支撑着身子。半倚着墙坐了起来。借着那煮药的灶头红色火光,孟聚看得很清楚,这人身材魁梧,粗眉大眼,颧骨凸出,正是申屠绝。

为了追杀申屠绝,孟聚多次出生入死,数次近在眉睫的机会都让他给溜走了。但现在,再次看到这个生平大仇,他的心情竟是出乎意料地平静。他甚至有闲暇借着那红色的煮药火光,把申屠绝好生地端许了一番。

申屠绝变了很多。他的头斑白,脸色蜡黄中带着黑,眼神黯淡。面带病容相貌的改变还在其次,更关键的是他气质的变化。那股凶残而跋扈的气息,毛从申屠绝身上消失了。现在,躺在床上的,只是一个普通的病人而已。

孟聚感到十分失望:那个桀骜、强悍而凶残的敌人,那个红光满脸、声音洪亮的莽汉,怎变成了眼前这苍老而衰弱的病夫?

难道,自己豁出性命来,上天下地地追寻的,就是这么一个可怜巴巴的家伙?不要说自己郑重其事统带一旅人马过来,就是葛县的李捕头,抓他也是手到擒来!

看着官兵大群地涌入,申屠绝显得有些慌张。他一手抓着被子一手握着床边的剑,手还在不断地打颤。

他低声叱道:“你们是谁的部下?干什么的?”

“申屠绝,久违了,我们又见面了

申屠绝循声望来,于是,他看到了孟聚,身形一震,脸色大变。

两人对视了一阵,申屠绝避开了孟聚的视线,低下头去。因为房间阴暗,孟聚也看不到他的表情。当申屠绝再度抬头时候,他脸上的惊惶之色已经褪去,反倒显得平静起来一既然来的是孟聚,那自己结局如何已经是注定了,他倒也不必再担心,心情反倒踏实下来了。

他盯着孟聚,沉声问:“孟聚。是谁卖了我?”

孟聚心中暗赞申屠绝聪明,他没答话,反问道:“申屠绝,当年你谋害叶镇督时,可想到了今天?”

申屠绝脸色一黯,他低沉地说:“孟聚,算你赢了,也不用饶舌。我申屠绝一生纵横塞北,杀人无数。死在我手上的人多了,一个叶迦南算什么!我今天死你手上。倒也不冤,只求你告诉我一件事,到底是哪个出卖了我?让我做个明白鬼就好!”

孟聚冷笑:“那你就做个糊涂鬼好下了!”

亲兵们蜂拥而上,按手按脚地擒住了申屠绝。他也没反抗,任由东陵卫士兵用铁链脚错将他绑了起来。在捆绑的时候,他眼睛直勾勾地望着孟聚,喊道:“孟聚,告诉我。谁出卖了我?”

孟聚压根不理,喊道:“拖出去!”

士兵们将申屠绝抬手抬脚地抗了出去,一路上,他依然在叫嚷着:“孟聚,求你了!让我死个明白。求你!”。

但孟聚冷笑着,只是不理。在快被拖出门时,申屠绝终于喊出声来:“是不是元帅?啊?告诉我,是不是拓跋雄?老子做鬼也不放过他!”

“申屠绝,你下去问阎罗王吧!斩了!”

就在院子当中,恰子手手起刀落。将申屠绝一刀断头申屠绝这家伙,运势太强了。吸取了前几次被他翻盘的教,孟聚根本不敢搞什备“将他擒回镇督大人墓前斩祭灵。、或者“生擒交给叶家”之类的事,抓到了立即杀,省得再出什么意外。直到亲眼看到申屠绝一腔鲜血喷出,人头落地,孟聚才算松了口气。

杀掉申异绝,为叶迦南复仇,这是孟聚长久以来的目标。现在,终于杀掉了这个大仇,像是有什么沉重的东西从孟聚背上卸下似的,他感觉既轻松,又有种空荡荡的失落,像是失去了生活的目标。

他抬头仰望,黑暗的夜空,无数璀璨的星辰正在闪烁不停。在那灿烂的星河间,一双明亮眸子正在注视着自己。

想到自己走过的这条艰难的复仇之路,那些腥风血雨的斗争和流血。还有无数牺牲的战友和兄弟。泪水慢慢模糊了孟聚的眼眶。

镇督,王柱兄弟,您们在天有灵。可曾看到这一幕了吗?大凶已诛。你们可以安息了。

正义或许会来迟,但它终将实现!

触一叭炖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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