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英帝抬起头来,抬了抬手,道:“两位大人平身,两位怎这时候觐见?可是有事儿要禀?”
周,牛两位大人站起身来,由周大人出头,将从青云楼小贼手中买来的那份试题小抄,连带着刚刚从贡院拿到的卷轴一同呈给秦英帝御览,道:“皇上且看看微臣手中这两样东西。”
太监王福全忙上前,接了东西,呈给秦英帝。秦英帝将两样东西打开一瞧,顿时便蹙了眉。
却见两个卷轴上分别是此次武举文试三科的六道策论题目,而小抄上,却共有一二十道命题,上头的题目,竟然和卷轴上的有三道是一模一样的!
秦英帝顿时就觉出不对劲来,看向周大人,道:“这张小抄纸是爱卿从何处得来?”
周大人神情沉凝,道:“禀皇上,小抄纸是微臣二人昨日花费了三百两银子从青云楼购得,而卷轴却是方才微臣二人才从贡院里取出来的。皇上,武举文试的题,提前被人泄露买卖了啊!”
武举文试虽然没考进士科那么严,也不会寻好几个大儒来共同出题,防止漏题。但文试的题目却也是出好之后便密封看管了起来,只等今日一早才请出卷轴,送往贡院的。
若是有人能够提前知道这些试题,还在青云楼贩卖试题的话,只有负责这次文试出题的京畿卫大都督冯子业和礼部负责文试的上下官员才有此机会。且参与其中的,可能还不止一个人。
秦英帝是很重视这次的武举的,只因大秦的江山还算不上很稳固,开国之初对武将还是比较重视的,秦英帝还想在这次武举中好生挖掘一些自己人,提为天子门生,收拢人心,将其放在顶用的位置上,慢慢培养,发展自己的羽翼,再蚕食两位摄政王在军中的力量。
如今倒好,武举还没开始,倒成了一个大笑话!
秦英帝面色铁青,额头青筋都暴了出来。
牛大人却又火上浇油,将之前他们在鼎风茶楼跟上刘民生,亲眼看到刘民生在小巷中收了售卖考题小抄之人的银票的事儿告诉了秦英帝。
秦英帝闻言一把捏的卷轴皱巴巴,好似那就是坏他事儿的刘民生一样,他恨声道:“令禁卫军协助京畿卫封锁贡院,给朕搜,所有夹带,贿买的举子,一律剥夺举人身份,礼部所有涉事官员下狱,京畿卫大都督冯子业也关押至刑部大牢,传兵部尚书赵
濮纲,都察院都御史夏永胜,刑部尚书吴崇竣共同审理此案,暂停武举文试,文试时间,待整肃后朝廷再行公示。”
秦英帝下了旨,挥手令周,牛两位大人退下,接着便恼恨的将龙案上的东西扫落到了地上去。
贡院的动静太大,以至于这边秦英帝的旨意刚刚下,朝廷的衙署那边便炸了锅,没多久,舞弊案就传遍了。
雪景院中,顾卿晚好容易完成了酒楼的图纸,见阳光温暖,便让婆子们抬了美人榻到了院子中的金桂树下,躺着翻看医书。
文晴快步从外头进院,到了顾卿晚的跟前,俯身在顾卿晚的耳边轻声道:“姑娘,外院马侍卫传进来消息了。”
文晴其实并不知道顾卿晚吩咐马腾祥去做什么了,但马腾祥到底是外院的人,又是出府办的顾卿晚的私事,故此文晴本能的选择避人耳目,压低了声音。
顾卿晚闻言却没抬眸,口中念念有词的,将刚刚记了一半的一张草头方记完,这才漫不经心的翻了一页,道:“马侍卫说什么了。”
文晴忙道:“马侍卫说‘事儿成了’。”
顾卿晚唇边不觉有了笑意,这才抬眸,看向文晴,吩咐道:“往外院传话给他,让他这些时日莫在出府,避着些,毕竟容貌虽有改变,但身形却也容易暴露。就说我谢谢他了,再从我的箱子里包五十两银子,就说他辛苦了,便算是酒钱,让他势必拿着。”
文晴闻言一一记下,往正房去开箱笼拿银子。
顾卿晚便头靠在大迎枕上,背起了医书。顾卿晚从小便记忆力好,好些诗词的,她虽不说过目不忘,但是看过两三遍,是一定能记下来的。
现如今也不知道是不是玉莲花的花蜜有增强记忆力的作用,顾卿晚发现即便是这种晦涩难懂的医书,她便是看不懂,竟然看上一遍也能死记硬背下来。
若是这么低吟出声的瞧,那就记的更牢固,简直倒背如流了。
这样有个好处,看一本医书时,当时没懂,可看另一本时,可能就有关联的地方,记的医书多了,慢慢的顾卿晚发现自己有些融会贯通的意思了,如今倒已找到了一些门道。
秦御迈着大步从院外进来,一眼便瞧见了顾卿晚。
高大的金桂,枝叶茂盛,叶子苍翠欲滴,小小的花瓣一簇簇开的正盛,迷人而悠长的香味扑面而来,令人心旷神怡。
金桂的香味令人魂牵梦萦,而姿态慵懒卧在金桂下美人榻上的女人却更是让人魂牵梦绕挪不开眼。
她身上穿着件烟紫色绣缠枝玉兰花的长褙子,下套一件素白织锦长裙。如水的裙摆从美人榻上散落了下来,随着清风微微荡漾,裙裾上绣着银线点点梅花,折射出斑斑银光。
她乌黑的长发只松散的挽了一个如意髻,上头插着梅花白玉簪,简洁清雅,缀下细细的银丝串珠流苏,随着她翻书扭头的动作,流苏轻晃,打在白皙剔透的修长脖颈上。
清晨的阳光从金桂花枝间洒落,映照在她的身上,浓黑卷翘的睫毛像是被染上了一层柔暖的光,闪动间露出潋滟波光的眼眸。
美人如画,赏心悦目。
秦御顿时将方才急匆匆赶过来的目的,还有那些急于问出口的话都忘到了脑后,还是文晴拿了荷包出来,瞧见秦御,福了福身问安。
这才惊动了秦御,也成功让看书的顾卿晚扭头看向了秦御。
秦御重新迈步,扫了眼文晴手中捧着的一大包鼓囊囊的荷包,道:“是什么?”
文晴余光瞥了眼顾卿晚,见顾卿晚没反应,这才回道:“是姑娘让奴婢拿去赏赐马侍卫的银子。”
秦御摆了摆手,示意文晴可以离开了。他迈步走向顾卿晚,在美人榻前站定,低头目光犹如实质的专注盯着顾卿晚。
顾卿晚仰着头迎上秦御的目光,见他只盯着自己看,竟然半天也不说话,她抬手揉了揉脖颈,道:“怎么了?殿下看什么?我有什么不对吗?”
她神情静淡中带着一点茫然,秦御心中却愈发翻腾起惊涛骇浪来。
这女人,她到底知不知道她在京城翻腾起了怎样的轩然大波来,先前她说刘家她自己能解决,秦御其实是不信的。
顾卿晚一个闺阁女子,甚至都没特意向他讨要人手,又整日困在内宅,刘民生说什么也是礼部四品侍郎。
秦御觉得顾卿晚说能解决刘家,简直就像是在说梦话,可她的口气太理所当然,倒让秦御生出了好奇和看戏之心来。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顾卿晚竟真做到了,竟然闹腾起了怎么大的动静来,且让她办成了!
方才他在衙署中,听闻贡院的事儿,他甚至都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即便是到现在,他都还处在惊叹惊艳中。
为眼前这个女人的手腕惊叹,为她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才智惊艳。
瞧着仰头看来的顾卿晚,秦御半响才开口,道:“你到底知不知道,如今京畿卫大都督,一等将军冯子业,连同礼部官员半数官员都入了大狱?你竟然还有心思看书?若非爷知道你前些天一直让马腾云在查刘民生和武举的事儿,爷怎么都想不到此事能和你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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