旖滟言罢,凤帝修却又笑了,猛然欺近旖滟,低声道:“怎么不是我的女人?我都立誓了,我瞧上的女人就是我的女人!这世上,我要的,不管是人还是物,倒要看看谁有本事抢!”
哈,他瞧上了便是他的女人?!
这人是太狂妄了,还是太天真了!旖滟险些被气得晕倒,也倾身压向凤帝修,怒声道:“我是我自己的,你即便要也最好先掂量下要不要的起!”
凤帝修原便倾向了旖滟,如今旖滟又欺近于他,两人争锋相对时,之间距离已拉近到了毫厘。旖滟激怒之下根本未曾意识到这点,可凤帝修却在等着这一刻。
女人靠近,她芳唇中吐出的兰芷香气沿着鼻翼往心肺里钻,她因怒火而盛亮的绝色面庞就横陈在他的眼前,她的鼻尖甚至都要贴上他的,送到嘴边的肥肉此刻不咬更待何时?!
凤帝修眼眸一幽,几乎便在旖滟话声落下的同时,微一压唇,男人薄而锋锐的唇瓣瞬时便轻轻松松地衔住了女人丰润而柔软的唇瓣。
他的唇微凉,而她的却因怒气染上了一丝燥热,气息相交,柔软相抵,他浑身一僵,该死的想要抓住这女人将这种美好的感觉揉进骨血中去,她亦浑身一僵,该死地想将眼前这男人撕成碎片吞咽进腹。
火花四射在四片唇瓣间升温,激情暧昧在两颗贴近的心房间碰撞。凤帝修幽眸溢彩,旖滟明眸圆瞪。
眼见女人瞳孔剧缩,其间烈焰就要飞溅出来,凤帝修毫不迟疑,果决地擒住唇间柔软,磨蹭,吸吮!
吧唧!
她两指成勾直取他一双近在咫尺的双眸,他也在她唇上留下火辣烙印,瞬间退离,身影一闪,人已落于车下。
迎上她怒火高涨的容颜,凤帝修一脸惬意愉悦地站在车下,抬指意犹未尽,回味无穷地抚了抚唇,这才冲旖滟扬了个笑,传音入密,道:“滟滟这下总该承认是我的女人了吧?滟滟不承认也没什么关系,我来做滟滟的男人也是一样。”
方才马车中,紫儿和依瑶坐在最里头,旖滟挨近两人坐着,蓝影和凤帝修却一左一右占据了马车门口两边,盛府被旖滟准备的马车虽是不小,可挤进了五个人也显得狭小了。因凤帝修和蓝影分别坐在马车车门两边,凤帝修和旖滟说话便转了半个身子,他高大的肩背早已遮掩了马车中的情景。
故而两人方才片刻亲密,除了马车中如今已明显石化的三个丫头外,根本便无第四个人瞧见,即便是站在马车旁的管事和盛府小丫头也只是听到了一声可疑的吧唧声,而没有瞧见里头情景。
如今凤帝修跳下马车又是传音入密,旖滟欲骂可却碍于门前众人不便张口,她此刻越骂,只会和他越夹缠不清,流言四起。倘若叫人知晓,邪医谷主在醉仙楼前深情告白后,又和她在盛府门前拥吻缠绵,她算是彻底跳了这混蛋挖好的坑了。
可她保留了二辈子的初吻,难道就这样被这厮轻薄抢占了去?!
旖滟怒地咬牙,几乎双眼喷火地盯着马车下站在那里一脸惬意的凤帝修,双拳握紧竟是拿这样的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沸腾的怒火生生又被她压了下去,瞧着站在扯下抚唇得意而笑的凤帝修旖滟怒极反笑,接着双眸一眯,便道:“蓝影,杀了他!”
她声落,蓝影已若一道疾电射出了车厢,掌风直逼凤帝修。
凤帝修被旖滟笑容一晃,待掌风袭到身子才倏忽往后飘去,虽则毫无防备,但蓝影和他显然不是一个武功层次,他躲的轻松至极,期间不忘冲旖滟眨眼,扬声道:“滟滟,你谋杀亲夫啊,你知道她杀不了我的,左右我厌恶这丫头,一不留神杀了她,你可莫怪。”
他离开醉仙楼不足半个时辰,旖滟身边就多了一个武功不差的奴婢,是谁给的不言而喻。凤帝修说着右臂一挥,一道锥形的掌风便已凌冽之势铺天盖地击向蓝影,那威势绝非蓝影所能抵抗,蓝影身影狼狈地躲避,纵然如此,裙摆还是被削下了一截,蓝布翻飞。
旖滟自然知道蓝影杀不了凤帝修,即便是伤他也是不能,她不过就是做给这府门前众人瞧的。
不过这厮也未免嚣张的过分了,旖滟闪身出了马车,便站在车辕上冷眸瞧着凤帝修,轻声道:“你大可试试杀不杀地了她!蓝影,攻他左肋!”
蓝影闻言咬牙迅速飞纵而上,一掌劈向凤帝修左肋,她刚靠近凤帝修,掌力刚出,旖滟的第二道指令便已传来。
“左绕身后,攻璇玑穴!”
蓝影闻言蹙眉,只觉主子给出的命令极为奇怪,乃是她所想象不到的转换招式,可她不敢怠慢,强势扭腰,身子一折从凤帝修右肩旋飞而下,身影落,拳出,直击凤帝修背上膏肓穴。
她拳刚落,旖滟指令又至,“右躲,踢左膝!”
“仰身,肘撞大赫穴。”
“侧闪,扣左肩,取后脑!”
……
随着旖滟的指令,蓝影一次次变幻招数,奇异的事情出现了,明明方才蓝影无法接下凤帝修轻飘飘的一招,可现在她却像是一只滑不溜秋的泥鳅缠在了凤帝修身旁,任凤帝修如何甩都甩不开,且被她刁钻古怪的攻击弄的竟要使全力躲避,只恐稍不留神便中了招。
蓝影瞧出变化来,兴奋不已,旖滟指令一出便更利索地执行,凤帝修躲避的身影失了两分从容。众人都诧异地瞧着这一幕,见那一红一蓝两道身影一来一去转眼过了数招,竟瞧着旗鼓相当,谁也奈何不得谁,一时皆震惊地瞧向了马车上傲然站着的旖滟。
方才蓝影明明不敌,怎么一得指点竟能功力突飞猛进,这也太神了!难道盛小姐不但口吃的毛病好了,竟还有了通天之能?
他们弄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凤帝修却心若明镜。
旖滟似会一种极古怪的功夫,她的功夫不用内力却在近身打斗时无往不利,这点他在萧府门前时便已有所领会。她不会内力,没有轻功,但蓝影却会,她如今是借蓝影的内力和轻功在行她的招式。
她早一步便算准了蓝影攻下时,他会如何躲避,故而能早一步下达另一个指令,让蓝影能一直近身贴在他的身旁攻击,这便像是他对上的是旖滟,他躲避的不再轻松也无所奇怪了。
只是她这到底是什么功夫,不花哨但却实用的很,令人防不慎防。如今她发指令蓝影攻击便有此等效果,倘使她拥有了内力那又将会怎样……
凤帝修想着幽眸一闪,在旖滟再度发下指令时并未再躲避,生生受了蓝影一掌,却也趁势迅速闪身,眨眼间他已在蓝影十步开外。
旖滟没想到凤帝修会生受蓝影一掌,一道指令下达已发出了另一道指令,可凤帝修已经闪开,这便使得蓝影掌风拍空,嘭地一声击在了一辆车架上,其上放置着的一个古朴典雅的白玉流云纹觯式炉被击地掉下车架,四分五裂。
凤帝修身影移动惊呼一声躲开,广袖不过左右挥动了两下,紧接着轰轰地数声响,那七八辆车架登时全部横七竖八地倒下,上头珍物摔满地,不少嵌玉精美的物件都被毁了,那两副珍画也莫名其妙被碎裂的瓷片割成了两片,瞬间狼藉。
凤帝修满脸无辜地站在那一地狼藉中唯一的一片干净之地,一面抬起衣袖掩着扑面的尘土,一面朝旖滟瞧来,见她神情冷凝,却没了怒容,不由扬眉,道:“翼王府的人怎么连个车都装不结实,这些东西都毁了,滟滟是用不成了,改明爷给滟滟寻更好的来。”
旖滟心知凤帝修一旦躲开,蓝影便再没机会欺近他身,当下也不再说话,只沉着脸站在马车上凝眸瞧着他。
凤帝修却捂了肩头,哀戚地瞧着她,道:“我都受滟滟一掌了,滟滟怎么还不消气?”
旖滟咬牙,懒得和凤帝修再纠缠,淡淡收回了视线,下了马车一面往府中走,一面冷声道:“算算这些东西多少银子,邪医谷主有的是银子,十倍找他讨要!”
紫儿早在凤帝修醉仙楼立誓时便恍惚着,马车一路从醉仙楼出来,旖滟坐在马车中分明心情不好,冷着脸不说话,凤帝修也闭眸不语,她们这三个丫鬟便也战战兢兢,都提着心不敢言语,原本以为一路无事,谁知到了盛府门口却又闹了这么一出。
紫儿虽觉凤帝修极好,待自家小姐有心不说,邪医谷主的身份也比翼王要更为尊贵,翼王不过是中紫国的亲王,可邪医谷却是八国共尊共敬的所在。
只是邪医谷主也不该趁机欺负她家小姐,故而闻言紫儿忙应了一声。凤帝修听罢不过挑唇一笑,显然心情颇佳,抬手弹了弹衣衫的尘土便也随着旖滟的脚步往盛府中走。
几人瞬间便消失在了盛府大门后的雕花大理石璧屏后,那翼王府管事瞧着一地狼藉,却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这算什么事儿啊,这可叫他回去怎么敢王爷交代啊。
原本想着不过是送些物件,差事轻松,办好了还能在王爷面前讨个喜,可谁想如今竟是惹祸上身了!
慈安宫,顾皇后穿着一件艳紫色金银丝鸾鸟朝凤绣纹朝服躺在美人榻上,两个小宫女正一左一右地跪着,一个执着团扇给她扇风,一个拿着美人锤给她捶腿。
即便如此,顾皇后依旧满脸烦闷之色,脸色便是明丽的紫色也未曾衬得明亮两分,她蓦然睁开眼睛,她怒声道:“你说什么?!睿儿竟叫管事去给那小贱人送东西?!那小贱人非但没收下还当众将翼王府的物件砸地稀巴烂?”
一旁铺着竹制席垫的太师椅上,一个三十出头容貌温婉的女子端坐着,正是贤妃,她见此忙放下手中茶盏,轻掩了下嘴,道:“姐姐竟不知道?这可真是妹妹多嘴了,原不该多嘴的……”她说着站起身来,又道,“妹妹也搅扰姐姐一阵子了,这便先告退了,姐姐好好休息。”
贤妃说着便欲行礼,皇后却扶着宫女的手坐起身来,抬手阻止她,道:“贤妃妹妹把话说完再走,贤妃妹妹难道也想本宫成为聋子瞎子被瞒地死死的?”
贤妃面露为难,终是又坐下,道:“其实也没什么了,妹妹就是听说萧家退婚那夜,翼王臀下出宫后直接便去了太傅府,听到丫鬟禀告说盛旖滟已安寝了,翼王臀下竟然一直在花厅守着,就为了见盛旖滟一面,只是等到最后也没能见着,翼王臀下是从太傅府出来直接上朝来的……那夜翼王臀下遭逢如此冷遇,这些日更是因盛旖滟之故受到多方弹劾,可是翼王今日却还令人给盛旖滟送物件,姐姐,你说这睿儿到底是怎么想的!”
皇后一听脸都黑了,那夜她装晕要引儿子过来慈安宫,结果儿子走了一半却突然折返出宫而去,宋嬷嬷说儿子是去寻盛旖滟算账去了,这几日她也一直都是这样以为的,如今看根本就不是这么一回事儿!
儿子去见盛旖滟,盛旖滟竟然敢拿架子,让她的爱子,堂堂中紫国的翼王臀下等了她一个晚上,今日又当众将翼王府送去的东西砸了个粉碎,这个狐媚子!她到底对睿儿施了什么媚术,竟叫睿儿弃了她这个母亲,非但不恼怒于她,还鬼迷心窍地待她如珠如宝起来!媚惑她的爱子,简直该死!
皇后面色铁青难看,贤妃却叹了一声,又道:“妹妹还听说,今日在醉仙楼外,有一个自称邪医谷谷主的男子扬言倾心于盛旖滟,今生只愿娶她一人为妻,此事不知怎还牵连到了新科探花郎,此刻早已闹得满城皆知,也就这深宫内院,消息闭锁,还未传开。不过这样的事儿,只怕明儿弹劾探花郎的奏章一上,宫里也就传扬开了,姐姐你说,这到底盛旖滟和咱们睿儿才刚刚退亲,如今又闹出如此多的事儿来,可叫世人怎么看睿儿啊,这不知道都会以为是盛旖滟瞧不上睿儿啊,这以后睿儿还怎么抬起头来做人?!”
贤妃言罢,顾皇后已面色狰狞,她袖子一扫,咣当一声放在一旁几案上的茶盏,果盆等物便散落了一地,贤妃吓得身子一抖,忙站起身来,不跌地道:“臣妾多嘴,皇后娘娘休息,臣妾告退。”
这次皇后却并未再出言拦她,贤妃惶惶不安地退出了大臀,待出了慈安宫,坐上肩舆,纱幔一垂,她懒懒地依在了靠背上,勾起一抹笑来,哪里还有半点惊惶之态,抚了下发髻,她才悠悠地冲轿外道:“去禀告臀下,皇后万不会吮许翼王在盛姑娘一事上反悔的,请太子臀下放心便是。”
外头小太监应了一声躬身离去,贤妃闭上了眼睛,口中却喃喃地道:“中紫国的天啊,只怕是真的要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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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心自在含笑中(5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