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这话,商湛源象被踩到尾巴那样跳了起来,嘶叫道:“你胡说!”
周宣一看商湛源这副气急败坏的样子,知道秦雀揭到了他的痛处,忙问:“雀儿,什么是咒禁术?”
秦雀说:“唐国医署设四科,咒禁科是其中之一,江州医署的蒋助教就是咒禁科博士,雀儿曾经向他学习过一些咒禁术,虽不精通,却也明白其理,就是以符咒禁禳、祝祷驱邪来治病的一种治疗术,高明者可以摄人心神,这位商湛源肯定是对我夫君施了咒禁术,致我夫君短暂失神,以致于下出这无法理解的棋来。”
商湛源万万没想到这里会遇到懂得咒禁术的医学生,脸色已经变了,忽然听到“夫君”二字,好象抓到了救命草,叫道:“好啊,原来你是周宣之妻,你这话怎么信得!”
季管事急急来报:“徐大人,都护大人亲自来观棋了。”
徐刺史对商湛源厉声道:“商湛源,你若真是使用咒禁术来赢棋,牢狱之灾你是逃不了的。”与范判官急急迎接林岱去了。
历来咒禁科挑选学生,都要求心正无邪、品行俱佳,防的就是利用咒禁术来为非作歹,违犯者重则处死,轻则流放。
商湛源冷汗涔涔,嘴硬说:“很好,都护大人来了,正好为商某主持公道,我就不信江州官吏都是不明是非的护短。”
周宣明白了自己下错棋的原因竟是类似后世催眠术的东西,真是开眼界,把咒禁术用到围棋上来,商湛源也算有才,笑道:“商先生,林都护最肯为民作主,等下他一到,你就跪地哀号,痛哭流涕,林都护就一定会为你撑腰的,你运气还真不赖,遇到了好官,你娘的,坏人有好运哪。”
商湛源满腹狐疑:“姓周的小子有这么好心,会提醒我!”
秦雀和纫针都想笑,心道:“夫君虽然言辞不雅,但也是被气的,这个商湛源太坏了!”
林岱宽袍缓带,在一群官吏的簇拥下来到“忘忧堂”,一路行来,徐刺史已把事情经过向林都护禀报了。
周宣看到林涵蕴也来了,还是青衣小帽,见周宣对她笑,小嘴一撇,大眼一翻,不理睬周宣,摆明不认他这个兄长。
商湛源果然如周宣所教,跪地高喊:“林大人,草民商湛源,与刁民周宣对弈,明明是草民赢了,刁民周宣死不承认,反殴打草民,大人请看,草民的脸都肿了,还打落了两颗牙齿,不慎被草民咽下肚去了,苦也!”
林岱不懂围棋,问古六泉:“古先生,这局棋在周宣出错之前,是谁占优?”
古六泉道:“断然白优,本来照棋士的风度而言,商先生早该认输了,这样硬拖着很让人瞧不起的,后面竟还利用那种卑劣手段致使周公子出错,这——”
“胡说!”商湛源大叫道:“那是刁民周宣自己下棋糊涂,我又没有抓住他的手硬要他往那下,怎能赖到我!”
林岱大喝一声:“掌嘴二十!”
林岱嗓门极大,这一声大喝震得四壁长窗都“瑟瑟”响,从他身后应声转出两个挎刀虞侯,一把摘去商湛源冠簪,揪住发髻凌空提出棋座,掌嘴的竹批没有,就用巴掌,一五一十猛抽嘴巴子,这回是真把满嘴牙齿都打落了。
林岱环视在场诸人,说:“周宣是本节度使之侄,人品之佳众所周知,这贼犯竟敢诬称我贤侄为刁民,真是不知死活!”林岱这也是借机让众人都知道,周宣是他侄子,是林涵蕴之兄。
舒州长史怵然惊心,暗自庆幸自己刚才没为商湛源说话,这惹到了节度使大人的侄子,而且又是理亏,商湛源这回不死也要脱层皮了!
林岱对徐刺史说:“徐大人,此犯利用咒禁术为恶,证据确凿,也不必再开堂公审了,徙五百里,罚在边军服苦役五十年。”
徐刺史躬身道:“是。”
商湛源口吐血沫,瘫倒在地。
成名之后,商湛源在对弈中只使用了两次咒禁术,战胜黄学侣的那次让他一举成名,跻身十八大棋士之列,而这一次却让他彻底完蛋,他今年四十三岁,除非他够长寿,服完五十年苦役还能以九十三的高龄放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