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涵蕴见周宣不说话,就以为自己真的有病,没得救了,姐姐昨日说的那些话都是哄骗她、安慰她的,不禁大哭起来。
静宜仙子赶紧坐到床边半抱着她抚慰,可林涵蕴不听,哭道:“周宣哥哥,我不想死啊,你快写信让秦雀嫂嫂来救我,她的医术好,又是女医生。”
周宣终于忍不住,大笑起来,朝床上的林涵蕴一揖,说道:“愚兄恭喜涵蕴妹妹长大成人。”
林涵蕴睁着一双大大的泪眼,问:“周宣哥哥你在说什么呀?”
周宣不能再呆下去了,太暧昧了,返身出了内室,在外面说:“道蕴姐姐不要害羞啊,该说的都应该对涵蕴妹妹说,她现在是大人了。”
内室的静宜仙子只觉得两颊如火,烫得都快要把面纱烧着,这个宣弟,也太直言快语了吧!
周宣出了“阳春白雪堂”,一路偷着乐,又想林涵蕴五岁时母亲去世,其实也挺可怜,本来这些事由做母亲的对女儿解释是最好的,静宜仙子这个大姐姐自己都是黄花闺女,有些话说不出口的,可怜哪,真可怜,难道要我这个周宣哥哥来给她上一堂生理卫生课?
周宣刚到自己住处的楼下,来福就兴冲冲的跑来了,喊道:“姑爷,姑爷,你看谁来了?”
周宣扭头一看,只见三个锦帽貂裘的青年公子大步而来,顿时大喜,叫道:“陈济、孙战、孙胜,三位好兄弟,你们终于来了!”跑过去一一拥抱。
四个人来到楼下客厅坐定,问起行程,陈济、孙氏兄弟是初八从洪州启程的,也是坐船,路上十日,今早到的,先到清溪坊见伯父陈锴,陈锴当面夸奖陈济交了一个好友,陈济大喜,等不及用午餐就急不可耐地就赶来莫愁湖畔了。
周宣当即吩咐厨下摆上酒宴,请范判官、林黑山来作陪,三痴、四痴兄弟一起入席。
席间说起和景王冲突、见皇帝李煜、元宵棋战逆转胜石介山,陈济、孙氏兄弟听得是眉飞色舞,连连干杯。
几个人越喝越起劲,陈济道:“周兄,秦淮河上繁灯万盏,水月琉璃,画舫如梭,歌y如云,我们何不去河上租一艘船,一边饮酒一边看灯火,岂不快哉!”
周宣想起太子李坚说今夜要请他游秦淮,但陈济他们与太子不熟,同游的话必定拘束,不能尽兴,当即对范判官道:“范大人,若太子殿下来找我,请大人代为转告就说我与洪州来的朋友游秦淮去了,明日再当面向太子殿下告罪。”
范判官自然是唯唯,心道:“也只有你周公子敢说这样的话,竟让太子爷等着,你自己陪朋友去了。”
周宣、林黑山、三痴、四痴、顾长史、陈济、孙战、孙胜,还有来福和其他两名府役,一共十一人,乘车去秦淮河畔。
顾长史久驻金陵,哪里都熟得很,不一会就找来一艘四丈画舫,有十二名船工。
众人上了船,备好的酒席也流水一般递上画坊上,孙氏兄弟忽然叫道:“这样的良辰美景,怎能少了小颦姑娘的歌喉和乐器?快点派人接她来。”
周宣说:“这个这个,小颦她有点身体不适。”
陈济笑道:“战表兄、胜表弟,你们两个也太不识趣,小颦姑娘现在是周兄的禁娈,岂能如一般家y那样劝酒应客。”
十二名船工划动船桨,画舫缓缓在秦淮河上游驶,这时已经是申末时分,早春天气,暮色也降得快,只见河上青雾笼罩,两岸金粉楼台,鳞次栉比,画舫凌波,桨声灯影,这六朝古都的脂粉河美如梦幻。
众人喝了一会酒,见暮色越发浓重,流水沉沉如墨,夜黑方显灯明,各种造型各异、七色眩目的彩灯就象珠串一般缀满十里秦淮,此时若从天上看,就是一条流动的彩灯河流,银河又哪里有这样的璀璨!
周宣他们所乘的这艘画舫也是挂满了彩灯,入夜点亮,恍如仙槎宝船,只可惜没有准备女乐鼓吹,显得不够热闹。
顾长史道:“不妨,河上船y极多,等下遇到唤几个上来佐酒便是。”
正说着,迎面一艘画舫歌吹而来,有一歌女缈缈地唱道:
“去年元夜时,花市灯如昼。月到柳梢头,人约黄昏后。今年元夜时,月与灯依旧。不见去年人,泪满春衫袖。”
周宣吃了一惊,这阙词是他去年抄录给蕊初的,这歌唱的声音也有点象是蕊初,难道蕊初也到了金陵?正要唤那画舫靠近,却听另一条船上有人喝彩道:“唱得好,快快拢来,本公子今晚把你们这条船包下了。”
周宣只觉得这男子声音有点耳熟,陈济却是脸色一变,说道:“这不是魏觉的声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