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煜点点头:“朕立即宣门下、中书二相入宫商议此事,你先去拜见皇后吧,她有事问你。”
周宣便去“花萼相辉楼”见小周后,小周后几天不见这个半路侄子,这时见到很是喜悦,问知棋待诏还没定,要半月后与黄星鉴大战三局后才能确定,而且还得获胜,小周后摇头道:“陛下行事总是优柔寡断,就任命你为棋待诏又如何?宣侄,有一事陛下可曾对你说起?”
周宣道:“小侄不知是什么事?”
小周后道:“就是任命你为集贤殿大学士之事,前日本宫特意向陛下提起,陛下说集贤殿大学士须得久负盛名的饱学之士才能担当,宣侄虽然大才,但清誉不彰,朝野尚不知名,所以将于三日后在勤政殿召集三公、两省、翰林、集贤一道来考验宣侄,若得多数人首肯,宣侄就能入集贤殿为学士。”
周宣说:“陛下政务繁忙,忘了对臣侄说起此事了,那这样臣侄要准备一下,不要到时一问三不知,被人笑话。”
小周后笑道:“那宣侄还是先去景旭宫对斛珠说一声,斛珠可是知道你今天要来的,等着你给她画像。”
周宣道:“是。”
小周后便让凤阿监领周宣去景旭宫,周宣起身正要离开,小周后忽然说:“宣侄,等一下。”雍容起身,示意周宣随她来。
皇后娘娘一走动,就有宫娥、内侍跟随,周宣走在最后,微微低头,正好看到小周后背影腰部以下,春暖天气,厚厚冬装已卸去,折领窄袖宫裙文绣精美,而且小周后喜欢衣裙裹体,不爱那种宽大幅裙,所以周宣就看到小周后的细腰隆臀在裙下微微扭摆,毫不做作,但美妙之极。
周宣赶紧移开目光,不敢多看,他虽然没有猥亵之意,但看到这样美好的身段难免会有点着迷的,除非他是无目者。
来到上次画像的南书房,小周后笑道:“宣侄你看壁上这两幅画,同一个人,画出的像竟然差别这么大!”
周宣举目朝南书房西壁上看去,只见悬着两幅画,装裱精美,其中一幅正是周宣所绘的小周后衬衫西裤图,虚坐的姿势非常奇特,细腰长腿勾勒得让人心潮澎湃,面部表情又是那么端丽雍容,眉梢颊边带着一丝浅笑,神秘、诱惑,华贵之气又让人不敢逼视。
另一幅应该就是画待诏顾闳中所绘,与《夜宴图》画的女性人物笔法一脉相承,典雅细腻,线条流畅,画上的小周后正大庄容,一副母仪天下的表情,身后的南书房背景都有所表现,层次分明,用笔老辣,但是就是没有画出小周后的妖冶。
顾闳中笔下的小周后胸部也平了,坐在那里腰臀曲线不明显了,更离奇的是,原本紧紧绷在大腿上的深黛色西裤被画成了一种奇怪的款式,打起了皱褶,裙不象裙,裤不象裤,把皇后娘娘美好的体形完全掩盖了!
小周后微笑道:“宣侄你看顾闳中把本宫画成什么样子了,只见衣裳不见人!”
小周后这话说得极风趣,也极有见地,顾闳中对描摹人体简直是畏如蛇蝎猛兽,似乎把皇后娘娘画得诱人一点,那么国将不国,所以只在衣衫上下功夫,几乎精细到布纱。
周宣听了小周后的话,他这样富有想像力的人自然而然就想到“只见人不见衣裳”,赶紧发乎情止乎礼驱逐邪念,恭敬道:“顾老师画得极好,线条、用色,远在侄儿之上,只是顾老师太拘于成见,某些地方不敢勾画,是以失真。”
小周后脸微微一红,说道:“你们澳国的笔法倒是恣肆,你向顾闳中学画,也要学得这样谨小慎微吗?”
周宣道:“小侄倒不会妄自菲薄,小侄明白自己的长处和短处,向顾老师学画是学他之长,而不是照样全搬。”
小周后道:“宣侄有暇再为姑母画几幅画,不需这么精细,画衣裳就行,姑母很喜欢你们澳国的服饰。”
周宣正需要小周后支持他的“云裳女装”呢,赶紧答应,说勤政殿答辩后就来为姑母画澳国衣裳。
景旭宫在大兴宫南面,是清乐公主居住的宫殿,与大兴宫有长长的甬道相连。
周宣跟随凤阿监来到景旭宫,景旭宫女官见凤阿监领着一个年轻男子入宫,便拦住问:“凤阿监,这位是谁?”
凤阿监笑道:“云阿监,这位便是公主要见的信州侯啊,他夫人苏纫针你可是熟识的。”
云阿监“啊”的一声,顿时笑容满面,看周宣的眼神格外亲近,说道:“原来是周侯爷,纫针在宫中时,我看她举止娴雅,言谈得体,虽是贫苦人家女儿,但落落大方,毫无小家子气,我就料她日后能嫁一位如意郎君,没想到纫针命一好至此,竟嫁了一位侯爷!”
景旭宫中除了年前新入宫的宫女,其余宫女、内侍都认得纫针,听说纫针夫婿到来,一窝蜂出来围观,啧啧赞叹纫针好命,有个宫娥胆子大,见周宣笑嘻嘻一副好脾气的样子,便说:“周侯爷,这景旭宫可以说是纫针姐姐的娘家了,我们都是纫针的姐妹,你到纫针姐姐的娘家来,怎么是两手空空的?”
周宣笑道:“姐姐妹妹们责备的是,周宣疏忽了,明日一定带礼物来,一个都不会少。”
景旭宫中欢声雷动,莺莺燕燕,笑声不绝。
清乐公主听到了,走出玉牒殿,遥见周宣在一大群宫娥、内侍的簇拥下,兴高采烈地过来了,周宣笑嘻嘻也就罢了,这人是笑面虎,可恼的是那些宫娥、内侍,一个个象逢年过节似的笑逐颜开。
清乐公主忿忿地想:“这些人平日侍候本公主都没见什么笑脸,来个周宣就乐成这样,真是气人!”
清乐公主大眼睛一转,想到一个作弄周宣的计策,自言自语道:“周宣,我要让你笑不出来,要你跪着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