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月英刚要说话,蔡玑又抢着说道:“莫不是表姊夫妻,真想在这隆中做一辈子隐士,将那满腹的学问,只用来自娱吗?”
黄月英一听她话中的意思有些不对,不免有些奇怪,难道他们不仅仅是为了自己来的?那可不能轻易推托了。她想了想说道:“小玉儿,你说的话也对,可是我既已嫁作人妇,总不能自已去襄阳,却扔下夫君不管吧。譬如说你,你能扔下将军大人不管,自管自的去做生意吗?”
“不瞒夫人,我家夫君此来,也是想向诸葛先生请教些政务的,没想到不巧,诸葛先生不在家中,不知他何时能回来?”荀文倩立刻接上了黄月英的话。
黄月英笑道:“外子不过一乡野村夫,又曾是将军大人的阶下囚,如何敢当得请教二字。外子并未走远,只在附近闲逛,夫人如果等得,我便派人去叫他回来便是。”
“如此,感激不尽。”荀文倩微笑着欠身施礼。
曹冲坐在竹林中的石榻上,对拱手站在面前的诸葛均笑道:“坐坐,别那么客气,我们年岁相当,此地又没有什么外人,不必太多礼节,坐下说话。”
诸葛均退了一步,在一块小石上坐下,微笑着说道:“将军平易近人,均素有耳闻,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曹冲呵呵一笑:“有什么名啊,说得好听些是不拘小节,说得难听些,便是轻佻无礼,话都是人说出来的,所以才有兼听则明的话来。对了,你经常去襄阳吗?”
“也不算经常,一月总得有一趟吧,去买些笔墨文具,顺便采买些日常用品。”
“那你对襄阳的新政了解多少?有什么看法?”曹冲笑道:“你莫要紧张,我们就是随口议议,说出来大家参详参详。”
他说得轻松,诸葛均可不敢大意,他本来就打算年后要到襄阳去找事做,现在曹冲找上门来了,他如何敢轻易放过这个机会。他沉思了一下,将平时想到的事情又组织了一下,谨慎的说了几点自己的看法,在肯定了襄阳新政的基础之上,也提出了一些意见。
曹冲听了,连连点头:“你过奖了,襄阳的新政,到现在已经有五年多了,成绩是有一些,问题出得也不少。你说的都在理,可是看出问题只是第一步,要想解决问题,还有很远的路要走。你可能也知道,襄阳现在虽然有不少寒家子弟通过读书走上了仕途,可是他们走得很难,大部分官员还是那几个大族的人。这本来是件好事,可是有些事过了头,就不是好事了。我前段时间在打仗,没什么心思在这方面,最近才知道这几年有些官员手伸得太长了些,胃口也太大了些,家族观念,也太强了些。”
曹冲叹了口气:“我本以为,给了他们好的待遇,他们应该能知足,可现在看,这人的贪心永远无法满足。圣人说的那些道理,他们都明白得很,一个赛一个的能说,可是能做到的却不多,真正能行正道的,反而遭受到排斥,这个现象,实在不是什么好趋势啊。”
诸葛均沉默不言,他只是说了说自己的看法,想搏得曹冲一点好感,没想到却引起了曹冲的感慨,说了一通他知道却不敢说的问题,一时有些不知如何表达才好。
曹冲见诸葛均有些紧张,暗自叹了口气:“尊兄子瑜先生最近可有家书来?”
诸葛均的长兄诸葛瑾这次在孙权投降之后,被曹冲任命吴郡太守,原会稽郡丞顾雍被曹冲正式任命为会稽太守,两人虽然对孙权还有着一丝情意,可在实际利益面前,很自然的将孙权抛在了脑后,安心的做起了朝庭的官员。有他们俩做榜样,扬州很快就从不久前那一场势如破竹的战争中恢复了平静,再加上天子免了他们一年的赋税,更是把那些血腥冲得更加干净。
“有的,前两天刚写了家书。”诸葛均笑道:“家兄对公子敬佩有加,说吴郡的百姓已经有人给公子立生祠了。”
“无趣。”曹冲摇摇手笑道:“这些东西实在无趣,过两天我让人发一道命令,这些生祠一概取消。”他停了停又说道:“你年纪虽轻,见识却是不低,有没有兴趣出去做点事?”
诸葛均一愣,连忙笑道:“只怕均才疏才浅,不能成事。不瞒大人,刚才所说,大部分都是我家二兄所言,我不过是学舌而已。”
曹冲盯着他看了看,呵呵笑了:“尊兄大才,我是知道的,就是心思太冷了些,我想见他一面,是何其之难啊,上次在泉陵没见着他,这次我来隆中,又没见着他。”
诸葛均笑了一声:“说起来真是不巧,大人来之前,我家兄长刚刚出门。不过他并未远行,只是在附近,大人想见我家兄长,我派人去请他便是了。请大人稍等片刻。”
“如此甚好。”曹冲笑着拱拱手:“有劳有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