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捷报
“根基?”曹冲闻言一笑:“时过境迁,如果需要,大汉朝的根基为什么不能变一变。”
贾诩一惊,立刻回过神来,他掩饰性的笑了笑,琢磨了一会说道:“将军所说,意理深奥,诩一时还未能领会其中深意。不过既然将军觉得一万兵足矣,诩也就放心了。”
曹冲微微皱了皱眉,又笑道:“所以说先生这个凉州刺史不容易做呢,凉州民风剽悍,不比内地的那些大族,纵有想法也只能用些阴柔手段,他们这些人可是随时都可能起兵造反的。我把夏侯将军和阎将军留在凉州,希望先生能和他们通力合作,治理好凉州,给凉州的百姓一个安宁的生活。”
“敢不从命。”贾诩深深躹了一躬。
“不敢。”曹冲也还了一礼。
贾诩又说了几句,起身告辞,站起身来刚要走,又停住了脚步,回头看了一眼曹冲,迟疑了一下说道:“将军,诩有一言,想请将军留意。”
曹冲有些意外的看着他,心道你不会是良心发现,想要投诚了吧,连忙以自以为炯炯有神的眼光看着贾诩,露出略许矜持的微笑。贾诩低着头,没有发现,他笑了笑似乎随口说道:“将军前些天所用的武器,似乎就是长铩?”
“正是。”曹冲理所当然的说道。
贾诩淡淡的笑了笑:“将军可别忘了,我大汉朝虽然没有象二十石的大黄弩那样规定长铩只有禁军可以使用,但是依惯例,无天子恩旨,臣子一般是不能用的。”说完,他躬了一躬,转身走了。
曹冲愣了一下,脸上的笑容有些僵,他知道贾诩不是指责他擅用禁卫军才能用的长铩,而是提醒他注意别人的闲话。长铩既然非普通人能用,那他建立了三千人的长铩军更是犯了忌讳,他当然不怕谁来说闲话,可是毕竟有闲话给别人说不是什么好事。
“干!还有这破规矩?”曹冲自我解嘲的摸了摸头,看着姜维和孙绍笑了笑。
“将军,不妨在别人说闲话之前,先给皇后通个气吧,将军打了这么大一个胜仗,想来天子不会因为这件事怪罪将军的。何况贾先生也说了,这虽然是惯例,可是并无明文规定,只要天子不说,别人自然也说不了什么。”孙绍首先建议道。
“也只得如此了。”曹冲无奈的摇了摇头:“你写一下吧,要写得诚恳一点。唉,算了,还是我亲自写吧。”
孙绍笑了:“正当将军亲劳才是,这样天子和皇后看了,也会欢喜的。”
关中大捷的消息,沿着快捷的驿道,换马不换人的一路急驰,只用了三天时间就传到了许县和邺城。留守邺城的曹植接到捷报和曹冲的亲笔书信后,不敢怠慢,立刻送往玄武池。
玄武池中央的水榭中,朱红的栏杆旁静静的停着一只宽大的躺椅,轻纱做成的帷帐被湖心的凉风轻轻的拂动着,带着水气的清风不时的撩起帷帐的边角,好奇的瞅一眼那个不合格的垂钓者。
曹操睡得正香,他倚在藤条编成的枕头上,白发苍苍的头偏在了一边,气息均匀而平稳,他的嘴微微的张着,发出轻轻的鼾声,一丝口涎从嘴角溢出来,沿着花白的胡须,蜿蜒而下。旁边正在轻轻嗑着瓜子的两个十**岁的年轻侍妾相对一笑,左边的一个用纤长的手指卷起洁白的手绢,轻轻的帮他抹去胡须上的口涎。曹操似乎感到了侍妾年轻的肌肤,他咂吧着嘴,无意识的哼哼了两声,抬起手摆了摆,翻了个身,又打起了呼噜,红润的脸庞上浮现出香甜的笑容,安然得象是一个婴儿。那只镶金嵌玉的荆竹做成的鱼杆落寞的摆在一旁,上面的鱼饵早就不知去向。几张报纸被一块墨玉镇纸压着,被风吹得哗哗作响,最上面的一张上头版头条是几个优雅的隶书,正是关中书法家韦诞韦仲将的手笔:“西游记之五:天竺,佛之国度。作者:周不疑。”
两个侍妾笑了笑,轻轻的摇了摇头,右边一个展开双臂伸了个大大的懒腰,露出白藕一般的两条手臂,又用纤纤玉手掩着樱红的小嘴打了个哈欠,轻声娇笑着说道:“看王爷睡得这么香,我都有些困了。”
“好啦,你小心一点,王爷马上就要醒了,看到你这样子,要责罚你的。”左边的侍妾一边收起手绢,一边指点着右边那个轻声提醒道。
“嘻嘻,王爷才不会呢。”右边那个娇俏的笑道。这两人是曹操最年轻也是最受宠的两个姬妾,她们虽然是级别最低的美人,可是却经常伴在曹操左右,左边成稳清瘦些的是宋姬,右边那个妩媚丰腴一点的是媚姬,因为有些婴儿肥,被曹操戏称为媚猪儿,最是宠爱。
“妹妹,恃宠而娇可不是好事,小心哪一天犯了大错,你就……”宋姬还没说完,听得外面有轻轻的脚步声,连忙收住了话头,提着裙子轻轻的走到亭边,隔着轻纱帷帐向外一看,见满头大汗的曹植正和许禇说着什么,她撩开帷帐进了出去,对着曹植躬了躬。曹植连忙还礼,看了一眼亭内,轻声问道:“父亲醒了吗?”
“王爷睡得正香呢。”宋姬轻声答道。
“哦,那我就再等会儿吧。”曹植接过一个虎士递过来的毛巾擦了擦汗,又接过一个侍女送过来的冰镇酸梅汤一饮而尽,撩起衣衫吹得清凉的湖风,这才轻声了叫了一声:“痛快!”
许禇看了一眼满面喜色的曹植,笑了一笑,却什么也没有问。曹植却看着他笑道:“将军,令郎这次可立了大功了,他跟着领军将军远征枹罕,亲手斩杀了河首平汉王宋建,又得升官了,说不定这次能和你一样做个正牌将军。”
许禇眼中闪过一丝喜色,脸上却平静得古井无波,他淡淡的笑了笑:“犬子不过是匹夫之勇,不值得公子如此称道。”
“子建,你进来吧,仲康就是这样子,恨不得他们家的那个犬子天天守在家里才好呢。”曹操打了个哈欠,在媚姬的掺扶下坐了起来,睁着迷糊的双眼,对曹植招招手,还没说话,又张开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这才说道:“真是舒坦,这一觉睡得真香,连个梦都没有。”
曹植一听曹操说话,连忙对许禇拱了拱手,大步走了进去,一边走一边笑道:“父亲功成名就,返朴归真,自然是连梦也没有了。”
“狗屁,什么反朴归真,倒是快要去见天帝了才是真的。”曹操哂笑着挥挥手,由宋姬用毛巾擦了擦脸,又特别搓了搓胡须,这才接着笑着:“子云,久不梦周公矣,必然是要去见他本人。我大概也是如此吧。”
曹植笑道:“父亲身体比孩儿还好,岂会是见周公,我看父亲再活个一二十年,看到元仲替你生了重孙都没有问题的。”
“哈哈哈……”曹操畅快的大笑着站起身来,晃了晃胳膊,活动了一下身体,这才看了一眼曹植说道:“这大热的天儿,你不在邺城相府里呆着,跑到这儿来扰我清梦干什么?莫非是邺城出了什么你解决不了的事?”
曹植连忙从怀里掏出两封信递给曹操,喜笑颜开的说道:“父亲,孩子岂敢无事来打扰父亲,只是有件大喜事,孩子不敢耽搁,故而立刻赶来向父亲报喜。”
“大喜事?仓舒又生了儿子了?”曹操顾不上看手中的信,一脸的兴奋拉住曹植的手臂急急的问道:“是文倩生的,还是小玉儿生的?”
曹植扑哧一笑:“父亲,仓舒的妻妾在许县是快要临盆了,是不是儿子却还未知。”
“那能有什么喜事?”曹操大失所望,脸上的笑容顿时没有了,将手里的信扔在一旁,连看的兴趣似乎也没有。曹植笑着摇了摇头,觉得曹操这些天来越来越孩子气了,这笑容来得快,去得更快,他从躺椅上捡起信抽出信囊,展开送到曹操面前,开心的笑道:“父亲,仓舒平定西凉了,西凉大捷,算不算个喜事?”
“西凉大捷?”曹操疑惑的看了曹植一眼,有些不敢相信的说道:“不会吧,这么快?他去了还没到一年呢,不是说马超占了冀城吗,怎么又突然大捷了?”他一把抢过曹植手中的信,匆匆的扫了一眼,嘴一咧,想要笑,却又忍住了,接着又仔细的看了第二遍,这才抬起头来瞪着曹植,眉毛抖动着,抑制不住的兴奋:“西凉……大捷了?这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曹植忍俊不禁的笑了起来。
曹操又看了一眼手中的信,忽然放声大笑:“哈哈哈……我的仓舒儿果然是战无不胜,一战定定凉,哈哈哈……连我自己都不敢想呢。韩遂降了,马超死了,哈哈哈……痛快,痛快,媚猪儿,快去把最好的酒拿来,王爷我今天要喝个痛快。”
媚姬一听,连忙应声走了出去,曹操想了想又对宋姬说道:“去,把公达和子鱼他们几个叫来,陪我喝酒,共评西凉战事。”
“喏。”宋姬浅笑着,轻快的走了出去。
曹操兴奋的弹着手里的捷报,连连点头:“好,好,这一战打得漂亮,四万多人纵横千里,逼降韩遂,击杀马超,果然是战绩辉煌。子建,你觉得如何?”
曹植呵呵的笑道:“仓舒这次将计就计,示弱诱敌,针对不同的敌人恩威并施,策略精当,先合围,再一战击杀马超,西凉羌汉震惊,几十年的动乱一举荡平,再有他的新政为后续,我想,这西凉也该安定了。”他有些不好意思的捏了捏鼻子:“不瞒父亲说,仓舒的战术,我现在还觉得不可思议呢,他不足万人守城,居然还敢出城与马超三万骑兵决战,这胆子大得我不敢想象。”
曹操笑了几声,若有深意的看了一眼曹植,撇了撇嘴说道:“你别扯东拉西的了,是不是仓舒又惹出什么乱子,要你来当说客,求我帮他解决?”
曹植被曹操看破了心思,有些尴尬的笑了笑,拱手说道:“父亲,仓舒大破马超的主力,是三千重甲长铩军?这长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