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从酒馆中出来的时候,殷飞俨然已经有些喝大了,而且不是装的,这次是真喝大了,一群拿酒当水的少侠们一杯一杯的敬上,最后甚至一缸一缸的对碰,让他这个性子有些沉闷的家伙也觉得热血激荡。他终于明白为什么有人如此热衷于集结义社之类的组织了,这种少年人聚在一起,整日大碗酒大碗肉的生活,的确是很容易让人沉溺其中,仿佛天下俱在我手,试问有几个少年人能够抵挡这种诱惑?
不过殷飞毕竟是殷飞,回到宿舍的时候,人已经清醒过来,之前被无数豪言壮语冲到发热的大脑,也已经冷静下来,迈着流氓步,三晃两晃进了门。
屋内的令狐彦正漂浮在空中,摇头晃脑的读着一本书,见他晃悠着进来,狐爷微微抬了抬眼皮,动了动下巴道:“坐吧,那边有醒酒汤,喝完洗洗脸赶紧睡觉去。”
“怎么,你不打算说我两句吗?”殷飞大感意外,今日宿醉归来,他已经做好了挨骂的准备,家中这位大爷素来喜洁,最时间不得人喝了醉醺醺脏兮兮的,他已经打算在聆听圣训的时候打个瞌睡了,谁知道今天狐爷改了性子,看意思竟是打算放他一马,这可太让他震惊了,程度不亚于不久前发生的那场声势浩大的‘密会’。
“你在外面惹了事,本尊又不太方便出手,不拉些助拳的怎么办,轻重缓急本尊还是分得出来的,这次就不骂你了。”令狐彦风轻云淡的说道,不过很快他就换了副脸色,变脸的原因来自殷飞那件袍子的前襟,确切的说是那里散发的异味。
“你他娘别喝了!”狐爷一巴掌将汤碗打翻,半温的汤水泼了殷飞满头满脸,见他还犹自有些懵懂,狐爷指了指他胸口那处水**融,还掺杂了几粒烂米饭的痕迹,皱着眉头道:“这是谁吐在你身上的,赶紧去打扫打扫,哪个不开眼的如此放肆,你也是个睁眼瞎,竟然就这样让人吐在你身上了,让本尊说你什么好,平时总是交代你……”
令狐彦的长篇大论进行到一半,突然发现对面的殷飞脸色发绿,神情无比震惊,心下觉得有些纳闷,问道:“你看本尊作甚,难道还说错你了不成?”
谁吐的殷飞早已经记不清了,就算记得也无关紧要,他现在兴奋的想笑,又怕惹这狐狸发怒,只得咬着后槽牙苦苦忍耐,试探着问道:“你之前说了什么?就第一句,你说‘你他娘’什么的……你可是个读书人,嘿嘿嘿嘿嘿!”饶是憋了半天,说起读书人这事时,醉汉殷还是没有忍住,露出两排白牙,指着脸色青红一片的读书人笑了起来。
“读书人怎么了?你就见读书人骂街了,还没见读书人打你呢,别以为读书人好欺负!”恼羞成怒的读书人随手一挥,硕大炒勺横空出世,化作寒芒点点,将挑衅者砸得落荒而走,却仍是一副嬉皮笑脸。
“越来越不像话了!”令狐彦将炒勺收了,复又摸出之前那本《典学章》,摇头晃脑的诵读起来,似乎方才的一切都不曾发生,只有一个蓬头垢面的醉汉,和一个儒雅俊秀的读书人。
经了这一场宿醉,殷飞心中那块大石头总算放下来一些,不过他可不会彻底放心,虽说那晚喝酒畅谈的少侠们看起来靠谱的很,但若是真对上人家白鲨门的长老,能有多少英勇如故的当真不好说。周眠和魏风扬应该没有问题,其他人还有待了解,就算是都能够为了义气两肋插刀,或者干脆就是看白鲨门不顺眼,可到时候大部分压力却依然在他自己身上,毕竟廖巨那厮是死在他手上的,唯一的强援可能也就是徐秋阳,毕竟他家护院也杀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