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说八道,什么生米煮成熟饭?有你这么说话的姐夫?
徐辛夷把秦林拍了一巴掌,又给始终垂着头、红着脸儿害羞的朱尧媒打气:“别害羞,表妹你下嫁也就是这一两年了,勇敢的出说来,咱们提前做准备()!”
虽然朱尧媒只有十四岁,不过明朝女子十五六岁出嫁再寻常不过了,算算也就两年之内,内廷就要替她挑选驸马、择吉日下嫁。
&nbs嗫嚅着,声音轻得像蚊子哼哼:“如果、如果别人很讨厌我,怎么办呢?”“怎么会呢?”徐辛夷一个劲儿的打抱不平:“表妹你身份高贵,是大明朝的公主,朱翊……不,万历陛下的同胞妹子,精通琴棋书画、
刺绣女红,又温柔又漂亮,人人见了都喜欢,对不对?喂,秦林你倒是说句话啊()!”<、要屁股没屁股,整天闷着头像个林黛玉似的,切nn秦林心头这么寻思着,撇撇嘴表示不屑,禁不住旁边徐辛夷杏核眼瞪得溜圆,只好违心的附和:,“是啊是啊,多漂亮的小姑娘,人见人爱嘛,哇哈哈哈……”
这家伙yin阳怪气的干笑着,很没形象的伸出爪子,揉了揉朱尧媒的脑袋。
徐辛夷听声音就知道秦林言不由衷,在桌子底下狠狠掐了他一把,疼得他呲牙咧嘴,自己心头倒是有几分小得意。
明人审美观就喜欢细眉弯眼樱桃小嘴模样清秀的姑娘,如果双肩瘦削、行走如弱柳扶风,那就再妙不过了,而朱尧媒完全符合这些标准,一双眸子更是含着层湿漉漉的水雾,模样那叫个楚楚可怜,简直和美人图上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相反徐大小姐这长tui翘tun小蛮腰,杏核眼柳叶眉配mise肌肤的〖运〗动美人,在这时候就有点儿“非主流”了,文人士子都不怎么待见。
独独秦林与众不同,总拿漂亮小姨妹视若无睹,对徐大小姐则上心得很徐辛夷心里呀也就甜丝丝的。
朱尧媒毕竟接触不多,没听出秦林话里的味儿抬起头,眼神怪怪的把他看了看,脑袋又低下去了,不知怎的突然脱口而出:“不可能的人家已经有妻子乒……”
说了这句话,长公主就羞得面红耳赤眼神躲躲闪闪的,看也不敢看秦林,心头大为后悔,身为女儿家怎么能把这说出来呢?真是太不知羞耻了呀()!虽然常和姐姐姐夫开玩笑,也不该如此孟浪。
啊,有fu之夫?秦林咧嘴坏笑起来,心道这小姨妹还真是重口味啊,哇哈哈哈nn
徐辛夷则大睁着眼睛往新科贡士群里头看,双手支着下巴若有所思:顾宪成是个白面小生,虽然年近三十还ting帅的又是大名鼎鼎的江南才子,那位姓萧的会元公,年纪也过了三十,籍贯湖北汉阳府荆楚之地,钟灵毓秀也长得不赖,当然都是结了亲的。
秦林也跟着朝那边看,唠唠叨叨的道:“难道是顾宪成?那家伙绣hua枕头外面光,不中用的。咦,莫非是刚才吟诗那姓杨的,好像叫杨*?年轻英俊,相貌不凡,可惜听口音像中原人,不是长公主想找的江南才子啊。”
不知怎的,朱尧媒听到姐姐姐夫这几句,原本紧绷的心情就松弛下来,抿着小嘴轻轻一笑:笨蛋姐夫,如果喜欢诗词字画就要嫁江南才子,那喜欢吃糖葫芦还得嫁今天桥底下卖糖葫芦的小贩?
秦林和徐辛夷两个却是望着那群贡士和他们的文友,猜来猜去,半天也没猜中表妹的心思,再追问,朱尧*却是低着头、抿着嘴儿,无论如何也不肯说了,时不时还悄悄偷笑,也不知她乐的个啥。
看她样子,并没有专心听贡士们谈论诗文啊,秦林mo了mo鼻子,暗道这小表妹还真是叶公好龙,巴巴的从宫里溜出来,才听了几句就腻歪了一不过秦大爷也腻歪,哈哈!
中间那张桌子上,顾宪成已被捧到了高高的云端,因为来自湖北汉阳府的新科会元萧良有格外谦虚,口口声声说会试只是侥幸,而且自己的文章只是中规中矩,赶顾兄的妙笔生hua实在差得太远。
就是嘛,顾宪成也觉得自己文名很盛,几乎是朝野年轻一辈的第一人,萧良有实在要差了一层,加上殿试时又随机应变坐实了天子门生的名分,还怕得不到状元吗?
忽然志得意满的顾宪成偶然一瞥,瞧见了角落里的秦林,顿时顾宪成的嘴角带上了一丝冷笑()。
一旦做上状元公,就点翰林,朝廷制度“非翰林不入内阁”到时候由翰林学士升内阁大学士,那就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和秦某人的那一点小小不愉快,又算得什么呢?等顾解元变成顾学士、顾阁老,必定斗垮你这一介武夫,佞幸之臣!
明晓得秦林圣眷优隆,但顾宪成是自诩清高的,下了决心要做清流名宿、直谏之臣,根本不怕他,就端起茶杯在众目睽睽之下走了过去,笑眯眯的打招呼:“秦将军,带着乃眷上茶楼啊?左拥右抱齐人之福,秦将军还真是家风严谨哪,不过也怪不得,令泰山翁魏国…………哈哈哈!”
这时候女子不大抛头lu面,顾宪成明明是笑秦林娶了悍妻,靠魏国公的裙带关系上位,所以才如此惧内,婚后还任由老婆胡闹。
一群新科贡士天生看不惯秦林这“武夫”、“佞幸”、“厂卫鹰犬”跟着顾宪成冷嘲热讽,只有萧良有为人还算厚道,不停的两边说好话。
徐辛夷气得腮巴子鼓鼓的,为着表妹朱尧媒,强忍住打架的冲动,朱尧媒却是被这个误会闹得从脸蛋一直红到了耳根子,垂着头一句话不说。
“靠,不会真喜欢上这绣hua枕头顾解元了吧?”秦林心头不爽,脸上却笑呵呵的和顾宪成打招呼:“这不是顾解元吗,本官在毓德宫洗了澡回来你们就考完了,真是不好意思啊,不知殿试时你答题答完了没有?”
说着秦林就不怀好意的干笑两声,气得顾宪成肺都快炸了,老实说他的答卷比平时差了不只一层,都是被秦林干扰的缘故。
“顾解元下笔如有神助英被你这无知武夫干扰,也不会有丝毫问题的”名叫杨镝的贡士替顾宪成作答。
另一位贡士也道:“顾解元非但御前奏对得体,还常与江陵相府两位公子切磋文章,深得首辅帝师张太岳老先生青目,将来登科之后必为朝廷相爷倚重啊()!汝等厂卫鹰犬,怎堪与我士林正人君子相提并论?”
顾宪成颇为自得的扬起脸:“相爷两位公子那文章辞藻都是极佳的,与顾某可谓惺惺相惜。”
张敬修、张懋修虽然才华不错,文笔也上佳,但论文采赶顾宪成还稍有差距,并且贡士们都公论张江陵当国,三年前的丁丑科二公子张嗣修已经夺得榜眼,庚辰科又轮到他的大公子和三公子,就算为了避嫌也不会把名次搞太高吧!
所以顾宪成打心眼里没把张家两位当作竞争对手,前段时间和他们交往频繁,并且还隐隐以此自得呢。
秦林却是腹中冷笑不迭张相爷的脾气他可比顾宪成mo得准一话说准老泰山的路数毛脚女婿能不清楚吗?
“那么,看来顾兄是准备做庚辰科的状元郎了?”秦林皮笑肉不笑的拱拱手:“秦某在此提前恭喜了吧,就以茶代酒,请状元公满饮此杯以前有什么过节,咱们从此揭过不提将来就同朝为官了嘛。”
这可不像秦林说的话,徐辛夷颇为诧异的看了看他,心说难道是看在朱尧媒面子上?不过顾宪成家里已经有妻有儿了吧……
这时候来服软了?顾宪成冷笑不迭,大模大样的要接秦林手中的茶,寻思着还要好好发落几句。
哪知秦林突然手一抖,滚热的茶泼了顾宪成一头一脸,同时口里高声叫道:“哎呀不好,顾解元怎地如此心急?”
靠,瞎子都能看出来是秦林故意泼的。
顾宪成被烫得哇的一叫,忙不迭用袖子擦拭,顿时狼狈不堪。
几名贡士立马大怒,指着秦林叫骂:“无耻败类,厂卫鹰犬,怎敢欺凌到士大夫头上?天子脚下北镇抚司岂能横行霸道,有种就把我们都抓进诏狱()!”
别看秦林掌着北镇抚司,要知道明朝文臣专以挨廷杖为荣的,连皇帝的廷杖都不怕,哪儿怕北镇抚司?这些贡士初生牛犊不怕虎,正要找个由头出名,恨不得马上就被秦林抓进北镇抚司的诏狱天牢,成为“被厂卫鹰犬迫害的正人君子”从此扬名四海、流芳百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