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和人,纵然是双胞胎,随着所处的环境的差异,眼光的区别对待,或多或少的存在着些差异,就像男人与女人,除去生理上的不同,自我的控制力上也有着迥然的反差。
还在高中那会儿,吕言就逐渐地总结出一个道理,在早上,尤其是刚起床的那阵子,不能做太过重大的决定,因为在那十几分钟的时间里,脑子就跟缺了根弦,考虑事情时老是少了点周全和瞻前顾后,无论当时觉得多么周到的,事后必然会发现遗漏许多本不该遗漏的细节,而渐渐的养成了在晚上,能够留下充足的思考的时间和空间里,才去做某个重大的决定的习惯。
但放在女人身上,或者说劉涛身上,这样的经验和道理是行不通的,或者是彻底相反的,在青天白日里,她总能保持着相当的从容和冷静,卡在最准确的时机做出最恰当的选择,只是到了晚上,又会不自觉、抑制不住的说些过了一晚之后自己回头想想而不大好意思的话,因此,正好和吕言相反,在晚上,她从不下决定去做什么或者不去做什么。
“结婚之后先生个女儿,然后再要个儿子,那样咱们忙的时候姐姐就能看着弟弟,两个呢,也不会让其中一个觉着孤单.....”
当着面,当着光,总没那么容易的吐露出来的、存在于一个人安静氛围里幻想的某些念想慢慢的说给觉着应该懂得的人听,描绘着一个她心愿里的家庭和未来,疼爱自己的丈夫、活泼可爱的孩子,夹杂在其中,每天都能笑着去尽一个妻子的责任和义务。
一只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偶尔的会紧一下,搂的更紧些,随着梦呓般的话语,吕言身体里的火苗渐渐熄了。
在有那么一段时间里,他也曾生出过类似的愿望,但某些时候,事实总是那么不顺人意,而见惯了形形色色,也明白了人不老活在幻想里,期待却不抱太多的期望,期望的越多,到头来难免会失望,而逐渐的以为只有钱才是根本,物质是基础,但更凌驾于某些理想化的东西之上,譬如说爱情。
静静的听着她的呓语,一反常态的,没去插话,也没去打断,告诉她一切都会实现,因为她希翼的那些本就是应随着时间的流淌要发生的,出了这扇门,他是一个演员,塑造着一个又一个角色,被人所熟识、所喜欢甚至崇拜,但进了这扇门,他就一这大前世界里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之一,他要为了这个家忙碌、奔波,为了心里头那点想法去努力,喜怒哀乐,别人有的,他也会有,苦辣酸甜,别人要经历的,他也避免不了,或许,最大的不同点大抵是工作的性质有所区别,也就仅此而已。
她的念想,她的奔头,在某个恍然而逝的瞬间,触动了他心里的那根弦,单方面的喜欢只能冠之以好感,喜欢应该是相互了解后、包容了彼此的不完美而又愿意一起走的念想,因单纯的外貌、身材等等视觉的刺激产生的,误以为喜欢却有些过了,假如真的存在灵魂,将灵魂放在另一具丑陋不堪的身体里,同样的话恐怕再难以张的开嘴,但张了嘴,并且被接受,在得的同时,必然而心甘情愿的也要背上相应的责任。
夜渐深沉,话,一旦开了个头,就没了完了的时候,诉说着过往,第一次见面、第一印象、感官由路人转变成朋友、因为某件事的恶感、某个时刻导致的转折.....本不该怀念的东西,但却因为开端而没了结束,因为仔细想来所发生的一切是奇妙的、不可思议的,两个性格使然决定的本不应该有太深交集的人却以如此近的距离和角度说着此时想来有意思的过往。
当再次睁开眼时,天光头过窗帘,浸亮了房间,好一会儿,吕言猛地一个激灵,转头看了眼旁边空落落的枕头,一时间苦笑不已,整整一夜,就这么被自个儿给浪费了,倒没觉得遗憾,相比于纯粹肉体的交流,他更觉得半晚上的聊天有意义的多,站在朋友的角度,彼此已然足够了解,只是身为恋人,在昨晚之前,仍不大充分,或许那些话,纵然未来结婚生子,错过了,恐怕未必再听的到,未来还很远,没必要急在一时,吃到肚子里的是肉,躺在碗里的,一样是肉。
出了门,小雅正百无聊赖地歪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着电视,大早上的,得亏她有那么好的兴致,大概是上学期间被逼的,平时除了寒暑假,哪有玩的功夫?现在没了爹妈管着,完全放飞自我的小麻雀,如果没有他的出现,想来于她而言更是完美。
厨房里传出叮叮当当的声音,应该是劉涛在里边,视线打厨房的方向收回,他挑了下眉头,在家里小雅可没这么大爷似的坐着等吃的,今天的举动有些反常。
因为成长的环境,家长里短、锅碗瓢盆的摩擦碰撞早已司空见惯,为了丁点的鸡毛蒜皮的小事邻里的婆媳之间也能生出许多间隙,进而惹出一场场气来,帮亲不帮理,小姑子的心自然有所偏向的,发生在别人身上,他能当热闹去冷眼旁观,只是当这些发生在自个儿家里,他淡定不了。
若是未来劉涛和老妈发生了口角,他有自己的一套办法,没得人言传,但却明白该怎么做,大抵归功于吕振北的身教,夹在中间,一方是陪伴后半生的老婆,一边是扶持前半生的爹妈,除了和稀泥,本就没快刀斩乱麻分清条理的办法,家人之间,没必要非得分出谁对谁错而使得其中一人下不来台,那不是过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