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嘉德起身叹道:“禀县尊,此子颈软头侧,气息垂绝。老朽诊其脉,只似蛛丝,过指全无,脉已无根,恐怕拖不到明日了。”
房知县暗道:这孩子也是真惨,还不如痛痛快快走了省心。不过现在走不了,对顾家来说却是好事。
朱嘉德又道:“请问药方是怎么开的?”
燕仲卿连忙奉上自己开具的药方,道:“是学生与赵大夫商议斟酌,参照故方开出来的。”说着,又将儿子落水前后的情形一一说明。
朱嘉德看完默不作声,转手给了谭公超。谭公超年纪已经大了,几乎贴在眼睛上方才看完,然后给了葛再兴。
葛再兴一眼扫过这张方子,就知道的确出自故方,毫无创新之处,不过就是基于小孩子的身体情况加减了分量。他又望向跪在一旁的徐小乐,本以为自己会颇为解恨,终于看到这小无赖摊上了大事,却情不自禁泛起一股遗憾之情。
三位医生都知道了互相的意思,谭公上前道:“禀县尊,药方并无问题,此案并不是庸医杀伤人案。”
房知县早就猜到了这样的结果。坐堂施诊十余年的父亲,给儿子开的救命方,还请了同样经验丰富的同行,怎么可能出错。
房知县微微颌首,假装内行道:“看来的确是药的问题了。”他又望向徐小乐,见徐小乐仍旧一副神游天外的模样,干咳了两声。
房知县不敢出声叫他,生怕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孩子再冒出一句“别吵我”。偏偏那两个锦衣卫不知来意,看起来似乎是在保护着孩子,真叫人为难。
葛再兴却脱口而出问道:“抓错药的就是徐小乐?”
房知县一愣:“葛大夫也认识他?”
葛再兴登时尴尬起来。他总不能说自己头一回认识徐小乐,就被狠狠打个耳光吧?总不能说自己好奇徐小乐的医术来历,被坑了几十两银子买秘戏图吧?于是他说:“禀县尊,学生听说过他父亲。”
“哦?”
“他父亲徐荣,也算有些名气……”葛再兴差点又要掀开徐荣的黑历史,突然意识到自己身边站的可是谭公超!
听说徐荣当年也跟谭公超讨教过医术,不管真假,自己还是不要太过于表明立场。
果不其然,谭公超听说徐小乐是徐荣的儿子,混浊的双眼都泛出了精光:“是徐荣的儿子?都这么大了?”
燕仲卿一看,吓了一跳道:这些人竟然都是沾亲带故的!还好铁证如山,你们总不能把刚说的话吃回去!
他望向徐小乐,终于忍不住道:“青天大老爷啊!这小子分明是在装疯卖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