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直问道:“足下是谁?”
章越看对方器宇不凡,应该不是那等没有学识故作大言的。
对方道:“在下徐禧,江西人士,表字德占,布衣一个。如今契丹犯境,我朝又在西北丧师失地,官家得知此事夜不能寐,二公却在此赏蟹吃酒岂不惭愧吗?”
听了徐禧义正严辞的话,章越与章直二人都是笑了。
章越笑道:“我还要请教阁下,如何应契丹,西夏之敌呢?”
徐禧道:“契丹国虽大但内却乱,耶律洪基非雄主,不会轻易攻宋,索要不过金银财帛土地而已,如今最为可患的乃是西夏,若用我策,不仅三年之内西北唾手可得,灭夏也是在指日之间。只恨如今西北将帅胆怯,无一人敢如此。”
章越笑道:“我等没有良策,想听一听公平西北之策如何?若是中听,他日替你引荐如何?”
徐禧道:“也罢,我胸中虽有良谋,但却没有施展之地,就道与二位听吧,他日若建功立业,只盼是能记得我江西徐禧之名足矣。”
当即徐禧在章越,章直侃侃而谈。
徐禧也是自负有才干,可偏偏科举不行,于是整日在酒楼里等着每遇见官员便畅谈自己的平夏方略,想终有一日会遇到赏识自己的人。
大多数官员连听都不愿听就赶他出门,而如今终于碰到两个肯听他说话的,当即逮住他们大谈特谈,兜售自己的方略。
听了一半,章直便对章越道:“三叔,此人又是一个王子纯。”
章越道:“错漏虽多,也是难能可贵了。”
听到这里,章越起身道:“时日晚了,待他日再听公高论。”
徐禧以为章越不采纳自己意见,负气道:“满朝诸公都是短识之士,竟连一个能将我的话听完都没有。”
章越闻此大笑。
正说话间,前方铃铛响声,却见数骑抵至酒肆外,还有一辆御车抵达。
门口便有人问道:“章龙图在此吗?”
章直忙走出去道:“我家叔叔在此!”
一旁徐禧满脸惊愕之色,但见一名禁军将领模样的人进入酒肆向章越见礼道:“陛下有旨,请章龙图即刻进宫,有国事相托!”
“明白了!”章越点了点头。
一旁的章实,十七娘等人也是起身。
章越知道自己闲云野鹤的日子结束了,他看了妻儿一眼点点头,然后对禁军将领道:“可容我回府更换官服!”
禁军将领道:“西北军情如火,陛下一刻也等不得,章龙图就不用拘礼了,车驾已备在门外。”
“好!”
章越对家人道:“你们先回府等我消息,我先进宫一趟。”
众人都答允了。
“走吧!”
章越对禁军将领道了一句便动了身,经过徐禧身旁低声道:“你明日到我府上来,将后半段说完!”
徐禧一听诚惶诚恐地道:“是。谨遵章龙图之命!”
章越笑了笑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但徐禧身上仿佛触电般,立即弯下身子去了。
章越则不以为意走出门去坐上御车入宫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