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元载闲闲地站在崖边,丝毫没有被人逼入死境的惶恐担忧,反而一脸笑意地看着大步走来的秦轶,眼中闪烁着一抹即将得逞的灼热光芒。
“哈哈,秦轶,看到那只泥娃娃,感觉如何呀?”
秦轶看着他,如同地下涌动着岩浆的火山,平静中蕴含着令人恐怖绝望的力量与威势。即使,他已断了一臂。
“交出阿容,你不死。”他淡淡阐述一个事实。
盛元载讽刺一笑,“死?死有何惧?我国已破,家已灭,活着就是为了报仇!如今我即将达成所愿,死,便是我的归宿。”
他展开双臂,欲要乘风而去,手中的泥娃娃,已然落到了悬崖之外,似乎随时都可能掉下去。
秦轶心里一紧,锐眼中闪过一丝血芒,蓦地,一名黑衣人冒出来,对他说了一句什么。
秦轶神色当即一松,看着盛元载微微勾唇,“是么?”
盛元载眼中闪过一丝愕然,难道他不应该惊慌失措、痛苦哀求吗?怎么还笑得出来?还是说他根本就不在乎?
他不禁有种心惊肉跳之感,似乎有什么东西失去了控制。
秦轶一扬手,一只麻袋被丢了过来,他拿剑将麻袋给划开,将里面的人露出来。
那是一个十几岁的俊秀少年,身量还未长成,显得有几分瘦弱。他嘴里发出几声细微的痛吟,缓缓睁开眼睛。
秦轶用剑挑起他的下巴,让他的面目显露在盛元载眼前。
看清时,盛元载眸子一缩,惊呼出声,“阿询!”
这少年,赫然是他最小的儿子,盛阳询!
原来,他还有亲人在世,他盛家不只剩了他一人!
盛元载一时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听见喊声,盛阳询动了动被绑缚的身子,努力朝他那边看过去。
“父亲!”当看见那个站在崖边的人时,他立刻喊出了声,泪水上涌,只觉得无尽委屈。
盛元载就要上前,却又生生顿住了步子,神色肃然地看向秦轶。
“你待如何?”
“将阿容的魂魄给我,我就将这小子给你。”
盛元载紧紧盯着他,确认他话中的真假,最终还是道:“好。”
看着盛元载带着少年飘然离去的身影,秦轶摩挲着手里的泥娃娃,“玄阴烈阳蛊给他下了?”
赤甲回道:“是的。”
玄阴烈阳蛊,身体半阴半阳,会让宿主每日里都活在无尽的痛苦当中。最为奇特的是,这蛊还会传给下一代。
生女玄阴,炉鼎体质,极度畏冷,寿命短暂。
生男烈阳,体内阳气极盛,脾性暴躁,极度重欲,同样短命。
盛元载不是看重家族子嗣么?那他就叫他盛家,在痛苦中走向衰亡!
秦轶低头摩挲着惟妙惟肖的泥娃娃,喃喃道:“阿容,你很快就会醒过来了。”
等到盛阳询体内蛊毒发作时,盛元载岂会不来求他?到时,他怕是会主动将阿容的魂魄归位,且不敢动任何手脚。
除非,他忍心看着他唯一的儿子每日里活在令人绝望的痛苦之中!
这几年,秦轶也尝试过让那些道士来给姜容“招魂”,只是结果都不尽如人意。
解铃还须系铃人,如今,也只能指望盛元载这个罪魁祸首了。
若是他也做不到,呵,且覆了这天下又如何!
山下,平城没有抵挡多久,就被司马伦带领的秦军攻破。
至此,七国灭,天下归秦。
回到秦宫,秦轶第一件事,就是赶到景耀殿看望姜容。
在路上时,暗卫传信给他,说是阿容已经昏睡多日,始终未醒,御医看过之后,给出的结论是“失魂之症”。
这就是说,管柔那贱人的魂魄,不知何故已经被迫离开了阿容的身子。对于阿容的回归,是好事。
才走近床榻,看着那个恬静安然如同睡着了的女子,秦轶的步子不由缓了下来。
他视线定在她面容上,那种悸动再次回到了他的身体里。
这是他的阿容!
秦轶不禁伸出手去,想要抚摸她的脸颊,却在中途倏忽收了回去。
他霍然转身,走到侧殿中,这里是专门的浴室,里头坐落着一汪方圆三丈的大池子,随时都有温热的汤泉被引进来。
待将一身风尘与血腥气洗净,秦轶披着犹带湿气的长发,只着一身雪白的中衣走了出来。
他在姜容身边躺下,将她整个拥进怀里,单手紧紧锁住她,脑袋埋在她颈中,安心地睡了过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