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的印象里,郑旭是个刑侦专家,一切以证据和逻辑为准,那位出租车司机说的那些,顶多算是“乱力怪神”,不过是谣传和迷信而已,怎么算什么“有用的信息”?
“我越听越糊涂了,郑旭,你难道我们今晚经历的一切,和裴忠的下落有关系?另外,为何你要用石头敲击那里呢?难道你知道那么一敲击,会有条三头蛇跑出来?”我实在忍不住地问道。
郑旭看着我微微一笑,然后端起茶杯喝了口水,这才不慌不忙地解释说:“刑侦学上的一个重要的原则,就是 ‘以点破面’,就是找到一个突破点,然后从这个突破点出发,扩至整个面,这样才能极大的推进案件的侦破。
对于我们来说,突破的关键点是什么?我觉得就是裴忠住过的那个地方——就目前我们掌握到的信息,这是唯一我们可以依赖的、所有推论的支点——所以,我还是决定今晚去那个地方看看。
不知你俩有没有注意到,虽然在相关系统中,并没查到任何关于裴忠的信息,但我却注意到,那里的居民的属性很特别——他们都是国民党中央研究院家属的后代,也是这座城市里最早的居民之一。
我查了一下相关的资料,在抗日战争时,由于日本人的入侵,我们把大量的文物、以及相关的文物研究者,都迁到了巴蜀的大山内,有一队文化研究者——他们其中很多人都加入了国民党——就驻扎在了这里。
当然,那时候这里还不是所谓的城市,根本没什么人烟,只是因为这里地势比较隐蔽,而且经常有大雾,可以能有效防止日军的飞机轰炸,所以,当时就把很多文物转移到了这里,而那些研究文物的学者,也就在这里安家落户了。
这些文物研究者的住宅区,就建在我们看过的那个空地。因为那里的地势最平,比较适合建房子和院落。
果然,在整个抗日期间,这里从没受到过日军的轰炸。大家也都知道,因为巴蜀的地势险要,日军的陆军从未踏入过四川境内,只动用了空军进行轰炸,而这里日军又轰炸不到,所以在当时战火纷飞的中国,这里算是一处世外桃源了。
于是,那些已经在战乱中颠簸流离的文物研究者们,就在这里定居了,在抗战的几年内,他们在这里娶妻生子,度过了一段虽然物质匮乏,但却安稳平静的日子。
一直等抗战结束,这里的文物和研究机构,也没立即裁撤,因此,仍有很多人员留在这里,随后,国 共内战爆发,还是由于特殊的地理环境,这里仍没受战争影响,等战争结束后,这里原来属于国民党的文物研究人员,就整个转变成新中国文物研究机构了。
我之所以详细说这个过程,是想说,这与裴忠的背景,出奇的一致——还记得王教授说的吗?裴家是考古研究的世家,裴南玉的父亲是第一批留德、而且是专门学习考古的学生,裴南玉是民国时代少年成名的考古学者。
我也查了有关资料,发现裴南玉的哥哥也从事考古、和文物研究的工作,虽然他没弟弟有名,但他的很多研究成果在学界也有相当的影响,只是这个裴南玉的哥哥,在国共战争结束后,不知去向——是留在了大陆,还是去了台湾呢?好像没人知道。
是不是没有查到裴忠的姓名,就能确定裴忠没在这个城市中生活过呢?其实也并非如此。我们还原一下当时复杂的历史背景:
那时,在部队里当兵,是很忌讳用自己的真名的,因为你如果用真名的话,自己的亲属往往就会受到牵连,所以,在当时的部队里——尤其是一些军官、和有一定职务者——往往是用假名。
也就是说,如果你穿越到那时部队的话,如果你的连长叫李华,那百分之九十是他的化名,这是为了保护家人、亲友,也是避免自己暴露,一直到解放后,很多人懒得恢复自己的真名,就一直沿用自己的化名了。”
“嗯,我明白了,你是说,裴家在这个小城里,也许已经改成别的名字了,所以,我们才无法在相关的登记系统中,找到裴忠的名字?”王同恍然大悟地说道。
郑旭点了点头:“嗯,我就是这个意思。”
听完郑旭的这番鞭辟入里的分析,我感到很惭愧,看人家郑旭是如何进行调查和分析材料的,而我和王同,只会被动的等待,根本不懂得如何进行主动地调查,但郑旭用石头敲击地面,又是这么回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