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训期间是学校配好的营养餐，所以这还是头一次进食堂吃饭，一溜儿窗口排开，大师傅掂着勺子很有气势。

食堂里边以新生居多，老实说大锅菜的味道赶不上学校门外那些小饭馆，老生宁愿出去吃碗面条，都不爱光顾自己学校的食堂。

齐然和朋友们打好菜，两荤一素就很不错了，米饭、咸菜和大桶汤都是免费的——这是校长张树森提出的政策，已经在一中坚持了六年，只不过对于大多数学生来说没什么意义，以一中学生的普遍条件，就算食堂的荤菜也免费，都有过半的学生会跑到外面去吃。

比如万婷婷她们，就把林嫣、许悦兰拉外边的馆子去了，据说是去吃辣子鱼。

政策真正要惠及的学生，是像宋剪梅这样的，她拿个边沿有破损的旧搪瓷碗，舀了大半碗米饭，再浇上蔬菜汤，弄了些咸菜就凑合一顿。

齐然坐的位置就在旁边不远处，看着这里他就摇了摇头，怪不得宋剪梅身体那么差，只吃这点怎么行？

只不过，他也没有任何立场去给予帮助，现在他的任何举动，都会被视为别有用心。

宋剪梅目光和齐然一触，清瘦的脸儿就红了，低着头走到角落里，吃她那份清淡的饭菜。

齐然无语，看来宋剪梅对自己的成见已经很深了。

范韦和吴建豪埋头大吃，都说食堂的菜味道不错，齐然尝了尝确实还可以，不过很快就会吃腻的——记得刚上初中时，也跟范韦在学校吃饭，结果很快就被大锅菜打败，宁愿出去吃点炒饭、面条，沙县小吃。

突然听到角落那边有人吹口哨，刚才宋剪梅坐的位置，已经围着一堆人，其中就有赵子聪那张很欠揍的脸，而且吹得最起劲儿。

心情顿时变得恶劣，初中班上的两个小王八蛋，陈志超已经有改过的举动，这个赵子聪到了一中，还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去看看，”齐然丢下餐盘，招呼了一声，范韦和吴建豪立马站起来跟着他走，俩家伙摩拳擦掌，很有点狐假虎威的派头。

围着宋剪梅吹口哨的那群人，以高二的尤灿生为首，爷爷做过一任市委副书记，现在是市政协主席，老爹尤建刚做着国资委主任，他跟邹小樱、吕小中齐名，加上新入学的李天毅，被好事者称为一中的四大公子，或者叫四大恶人更贴切。

就算里边稍微好点的吕小中，带着狐朋狗友横行霸道的事儿也没少干，只是齐然在他最落魄的时候遇上，没机会见识他的威风八面。

李天毅也站在尤灿生的身边，陈雨萌抓着他胳膊，还有崔玉雪，于心不忍的劝着什么——齐然认识她俩，是张扬在明文的初中同学，五一节的时候跟林嫣去矿井旧地重游，在公交车站见过她们。

“哎，尤哥对宋妹妹也是一片好心，你们就不要掺合了，”李天毅叼眉叼眼的，很装大的拒绝了陈雨萌和崔玉雪。

赵子聪也吹着口哨逗宋剪梅：“宋妹妹，尤哥请你吃饭，别不好意思嘛！”

瞧他那副嘴脸，活脱脱的狗腿子。

说他狗腿子，或许赵子聪心头还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呢，以前是李天毅的狗腿子，现在又多了个尤灿生，他成了双料狗腿子，那不是倍儿有面子？

宋剪梅端着搪瓷碗站起来，低着头双马尾一甩一甩的，露出白嫩的脖颈，要赶紧离开这群人。

食堂的地面有油渍，她走得急了脚下一滑，惹得周围的人一阵哄笑，小姑娘的脸儿顿时红得像要滴血，身子摇摇晃晃的。

齐然赶紧加快脚步走过去，伸手一把扶起她胳膊，关切的问：“不要紧吧？头晕不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