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酒的人似乎比平时重得多，尽管灰衬衣也算个壮汉，扶着冯经理也走得东倒西歪，时不时的要伸手扶一下墙壁来保持平衡。

好不容易快要走到洗手间，一个穿蓝夹克的人低着头从里边出来，拿块手帕擦着手，边走边打着港台腔抱怨：“大陆就是落后的啦，这么高档的ktv，连个烘手机都木有，有木有搞错啦……”

这人埋着头走得挺快，灰衬衣扶着冯经理根本没法躲，咚的一下就撞上了，蓝夹克仰天摔了个屁股墩，灰衬衣和冯经理本来保持平衡就很不容易了。吃这突如其来的一撞，双双跌成了狗吃屎。

冯经理摔得头晕目眩，灰衬衣忙着扶他，想不到那位蓝夹克倒先吵起来了：“你们两个走路不长眼睛啦？敢撞我，知不知道我是谁？我在国外一秒钟进进出出几十万，你们市领导请我回国来投资考察……”

原来这位爷不是海外侨胞就是美籍华人，怪不得这么牛逼哄哄呢，最近几年招商引资的热度在沿海城市算不得什么了，但内地的东川还是把外商捧着护着的。前任市长甚至明言“谁影响东川招商引资的形象，谁就是东川人民的罪人”，你说外商能不牛吗？

就算有冯主任手底下那伙兵大爷撑腰，也怕酿成国际纠纷啊！

冯经理还没醒过神，灰衬衣就先给蓝夹克赔礼道歉。说了一大堆的好话，对方总算稍稍消气，临走还指着他们鼻尖直喷口水：“两个大陆穷鬼，今天懒得跟你们计较，哼，我拿钱都把你们压得死啊。”

直到这人走远，灰衬衣才朝地上吐了口唾沫：“什么玩意儿？假洋鬼子！”

“妈的。找人收拾他，”冯经理气得脸红脖子粗。

灰衬衣连忙劝他，说小不忍则乱大谋，且不管他是假洋鬼子还是真洋鬼子。总之惹到洋鬼子是很麻烦的，咱们丢了汽车摩托车天晓得能不能找回来，但他丢辆自行车，都有警察全城出动帮着找的。

两人走进卫生间。里边空无一人，这里离包厢有点远。在一片嘈杂中显得很安静。

“妈的，有钱了不起啊，还拿钱压死我，”冯经理脱裤子放水时还愤愤不平，嘴里一直碎碎念：“小李，咱把营房工程转包出去，赚的钱不见得比刚才那人少，什么一秒钟进进出出几十万，吹牛的吧……咱们拿下88师这个营房工程，转出去倒是真有一两千万的利润……小李，到时候亏不了你的。”

小李一边提拉链，一边转过脸赔笑：“还不是冯总您的门路？打着别人的招牌拿下工程，再转包出去，轻轻松松就把钱挣了，全靠您和冯主任是亲兄弟才接得到嘛。”

突然咚的一声响，两人都吓得一哆嗦，正在提拉链的小李差点夹到自己命根子，有点不畅通的冯经理则尿到了脚上。

“谁，谁他妈在那儿？”小李走过去看，刚才太安静，突然的响声让人起疑。

哗哗的水声之后，齐然从隔间里走出来，笑着朝他们点点头，走到洗手池慢慢洗了手，才不紧不慢的朝外走。

冯经理酒醒了大半，看看小李：“咱们刚才说的话？”

小李困惑的摇摇头，是个巧合吗？

呼～～齐然转过走廊拐角就加快了脚步，心跳得咚咚直响。

到底不是007占士邦，做这种事情还是差点火候，用手机录到关键几句话的时候，不小心出了点岔子。

是的，那位外商根本就是齐然让毛勇找人假扮的。冯主任和冯经理兄弟俩聚会，为什么会有营房基建处的人和冯经理建筑公司的员工？把他们的业务范围重合到一起，答案差不多就呼之欲出。

冯主任比较精明，相比之下冯经理就好对付了，找人拿话激他，这家伙多半会说溜嘴。

而且齐然又打了个坏主意，很多人会在厕所里说出一些平时不肯说的话……

“小兔崽子，站住！”灰衬衣跑过来，后面还跟着直喘粗气的冯经理。

傻瓜才站住呢，齐然立马撒丫子开溜。

不好，陈路凑巧也从包厢里出来，听到这边的喊声，本能的拦在齐然身前。

你妹！齐然从兜里掏出老款诺基亚手机，照准丫脑门拍下去，啪的一声闷响，陈路晕晕乎乎的靠着墙往下溜，诺基亚手机完好无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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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衬衣把包厢里的人叫出来，齐然早就跑得连影子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