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冰冷的手指沁过了刘疏妤捏着木梳子的手背,从铜镜里头,能够看到青慧俏丽的容颜,早知她会前来,现下大方的让青慧替她绾余下的发。
“疏妤姐姐,前去替君上踏舞助兴,应是一件高兴的事儿啊,但青慧却看到姐姐一脸的愁容,姐姐还在怨怪君上将你贬在浣衣房么?”青慧的手劲轻巧,没有刘疏妤的发际有一点点的触及。
赵天齐贬她在此处,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她没有什么好怨怪的,一则,是赵天齐根本不可能对她动情,二来,这样的责罚,是想要让她低头臣服。这两者只有她自己知道,落在旁人的眼里,却是以为她是失了赵天齐的宠爱。
而这次献舞,让她这个消失在后宫妃殿的和亲公主,又一次在众人的眼前现身,看来,又是一番的责罚在等着她了。
她没有回答青慧,抬了手指,玉白的指尖上头,满是红色的纹络,这种红肿,是长久泡在凉水里所造成的,天气尚为晴朗回暖,手指就会奇痒无比,涂了药膏之后,也不见得有好转。
如此反复,红肿是经久不消的。只会愈加的深重,她吐了一口气,寒气在眼前弥漫而去,喷洒在了铜镜的镜身上头。
“此次一去,也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后果。”白色的衬衣里头,是那一柄蛇纹的刀锋,刘疏妤面不改色,眼波却从透着光线的白布木窗望出去,能够隐约看到阴霾的天色,天色如此冷凉,仿佛对着世道之事,冷眼旁观。
青慧没有懂得刘疏妤的意思,只以为她是担心自己上得宴宾殿的这一遭,遂轻轻拍了拍身着红色舞锦的刘疏妤的肩膀,将自己的关心递了过去,“姐姐不用担心,以姐姐的天姿国色,君上一定会想起昔日的怜惜。”
怜惜。刘疏妤只觉得这两个字用在赵天齐的身上无比的讽刺,铁血冷情的一个人会对女子怜惜,那她也不会身在此处手指沁着冰冷的寒水。
不过,有些话必不是能够当作人前说的,刘疏妤轻柔一笑,如明媚的春色倒映了铜镜里头,只要她自己知道,那笑容,只有空壳,并未真正的进到眼底里头。
“是啊,有这一张容颜还有什么能怕的呢。”手指抚过如玉的脸部曲线的下半边,刘疏妤显得婉约轻柔,看上去如浓墨笔下的九天仙女。
青慧双手搭在刘疏妤的肩膀上头,“一定会有一个好结果的。”一句话,差点让刘疏妤脸上的笑意冻结,好结果,她手里的刀锋插进赵天齐的胸膛都还能有一个好结果的话,那她可就要对赵天齐的思绪重新的判别了。
对镜梳好墨发,抹上妆容,她身着红衣霓裳拉开了木头门房,鲜红似血,在冷清清的浣衣房内显得格格不入的模样,一干正在浣洗衣衫的浣娘纷纷停下了手里的活计,出神的眼望着她。
刘疏妤没有作声,她知道,这一身装扮的锦衣,是极其美丽的,只有美丽的东西,才是最为容易打碎的,赵天齐的每一步,都捏得十分精准,只有让她如仙子般美艳,那么,成为矢之众的就易如反掌了。
连司琴的被逐,虽然她能够说是大快人心,但却不得不小心行事,赵天齐之所以会将连司琴贬为庶女,原因只有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