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妃朗然一笑,在她腮上轻捏了一把,见炕桌上摆着一件衣裳,胸口处绣着只麒麟,倒是活灵活现,随手拿起来瞧着,却是七八岁的男童衣裳,不由问:“这是做给谁的呀?”
容悦道:“原是做给太子的,想着春上正好穿,还没送去。”说着顿了顿,又道:“做完了又想送过去,是否会叫有心人传坏了,说些我要收买太子的话儿。”
宜妃面上神色几换,说道:“要我说,虽则太子的事儿最好少管,送一两样东西却也不大妨碍,只怕她们想巴结,又懒怠动手,就会背后里说人。”
容悦也一时摸不准宜妃这话真假,听了这话倒越发纠结起来,只道:“在这宫里,若不循规蹈矩,便有无数罪名扣下来。”
“到底还跟小姑娘家似的,”宜妃叹道:“总是操些没用的心,这宫里一个接一个儿的有动静,你正经想想留个子嗣做依靠才是,若真想结好太子,把他记在名下,又何须管旁人怎么说话?”
容悦着急之下颈上青筋险些爆起来,连忙道:“我若有这个心,便叫我不得好死,不过是瞧太子幼年失扈,可怜罢了。”
宜妃抚了抚湖水绿的大襟旗袍上垂下的鹅黄流苏,摇了摇头,又想起一事来,说道:“钦天监择定了吉日,恭亲王要于明年二月里大婚,”说着双手合十念了句佛:“到底咱们那一趟没有白跑。”
容悦忽而有些局促,说了句:“都是姐姐的功劳,”片刻又怕自己露怯,像是掩饰什么似的笑着道:“若是老祖宗有什么赏赐,姐姐可不许私下里藏了,我陪你去那一趟,可不是白去的。”
宜妃笑道:“就知道你小气,待会子跟我回翊坤宫用晚膳罢,我阿玛新送来两个朝鲜厨娘,做的炸蔬菜和大酱汤滋味儿十足,你也去尝个鲜儿,别说做姐姐的不疼你。”
因年关将至,皇贵妃又怀着龙胎,那地龙烧的极暖,皇贵妃怕热,便脱了猞猁皮坎肩,只剩下件宁绸夹衫。
雅卉见了,忙道:“娘娘怎的穿这样单薄,您如今是双身子的人,若着了凉可怎么是好?”如是啰啰嗦嗦的话说了一大车。
皇贵妃直听得双耳起茧,烦躁道:“行了,我冷,自然会穿的,你再聒噪,我好容易吃下那点子东西就又要吐出来了。”
雅卉不敢再说,只听外头太监唱驾:“皇上驾到!”
雅卉忙去搀扶主子行礼迎驾,因皇帝宽和,倒是免了皇贵妃请安。
因此皇贵妃只甩了甩帕子,也未屈膝下跪。
皇帝见她复归原来的骄纵,倒也未见怪,上前两步搀扶她在炕上坐下,才问道:“今儿胃口好些了么?”
皇贵妃叹道:“哪里能好呢,这都四个月了,还是吐的厉害。”
皇帝少不得放软些声音,劝道:“既然如此,那就更该好好养着,这宫里虽气派,却少了些生气,朕想着带你去南苑住一阵子。”
皇贵妃垂首一笑,又道:“那怎么好,这宫务繁杂,臣妾怎么放得下心。”
皇帝因罗刹之事在朝中阻力甚大而烦闷。
他强行升了萨布素为黑龙江将军,又派遣了军士往驻地扎营开垦,在古堡遗址上建立了爱珲,试图改变黑龙江上游无定居居民,以至于罗刹人反客为主的局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