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到才三十来岁的令狐康,竟是如此野心勃勃,好一个虎父无犬子。
这一局拿这么多人的xing命赌你一个人的前途,赌得可真大!
李大嘴更是呆若木鸡,片刻后晃了晃脑袋,看着桌上的泥沙版图和余少游手中龙袍,用手抽了抽脸。
“可是,万一失败怎么办,我还没生娃啊!”
令狐康眼中闪过一丝鄙夷,瞬即很是自信地拍了拍胸脯:“皇上放心,这次有燕王大军先行攻入京城,又有六路兵马殿后,而我爹的十万西北军,已有一半掌握在我手中,此番必定成功。”
“今晚?反?”李小浪怔怔失神,片刻后走到那盘泥沙版图前,用手指着江南位置,散发着漫天暴戾之气:“软饭王,你与我李二爷过不去,杀你三儿子算什么,我还要杀你大儿子,杀你二儿子,杀了全家,杀你九族,乃至十族!”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令狐康双手摊开,行大礼,叩拜唱道。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屋内,令狐康一众手下纷纷扑地大唱道。
李大嘴突然咧嘴失笑,跪倒在地:“吾皇万岁万岁亿万岁!”
“真把我当神仙了,哈哈哈哈…”“新皇”李小浪似乎没有半点皇帝威严,值此节骨眼还开起了玩笑,不过这正好让令狐康对他放松了芥蒂。
“令狐爱卿,请起,余爱卿,李爱卿,你们都起来吧!”
在“新皇”李小浪的宣旨平身中,众人相继站了起来。
门外,有侍卫叩门进入,正是那个提徐龚人头返回交差的侍卫。
只见他直接走到主子令狐康身旁,凑近了窸窸窣窣说了几句。
“皇上,微臣恩师求见,不知?”令狐康假装有些为难地道。
“新皇”李小浪和颜笑道:“见,令狐爱卿的恩师,自然是要见的。”
于是,李小浪便在几个便服侍卫的带领下离开了地下赌坊。
午时。
京都,太平城。
南城,五十里外。
李经天骑在一匹高头黑马上,身穿黑se铠甲,剑眉充满英气,手执钻龙枪,钻龙枪枪身盘曲莽龙,呈青se,枪头乃龙头,整体霸气雄浑,他曾用这柄钻龙枪领兵灭八方诸侯,在血雨中冲锋陷阵。
一片黑se骑兵,密密麻麻,数量约莫八万之众。
京都太平城南门有重兵把守,城墙高铸,城池固若金汤,易守难攻。
几面燕字黑旗迎风招展,猎猎生风。
旁边两个副将,都是与李经天从三百步兵起家,存活至今,加官进爵的老将军,见到大当家终于肯兴兵讨回二十几年前失去的东西,表情难以抑制的兴奋。
铁木弘居于李经天左边,脸上表情复杂:“大爷,我定拼死助你坐上这天子之位。”
李经天淡淡一笑,看不出是高兴,还是其他。
北门五十里外。
前面三万骑兵,领兵的是一个身形彪悍,一条犹如大腿粗的右胳膊纹着吊额白虎,那人嘴巴老大,张口伸懒腰时,仿佛能塞得下一只大象,一看就是个杀人不眨眼,胃口超大的兵寇头子。
之所有说他是兵寇,乃因一般行军作战的将领不会在手上纹着地痞流氓一般的纹身,更不会在作战前哈欠连连,一副没jing打采的样子,只有那些擅长鬼道偷袭、讲究以逸待劳,不靠打死战的xing子贼jing的“寇”,方可能是这般古怪作态。
他就是,人称大燕兵寇的从三品云麾将军屠洪武,曾在战国时期,赤垒一战,以最后一千jing兵,迂回夜袭还剩最后一万强骑的北魏军,以一敌十,与龙骧将军刘凯会师连云山的猛人。
后面带着两万步兵,英姿飒爽,却是练武出身的正四品忠武将军邱少刚,勇猛善战,据说练得金刚不坏之身,曾用胸膛抵挡敌人万箭穿心,帮助李经天杀出西蜀十面埋伏号称军魂一般的存在,按道理,以他的武功和本领,不应该栖居在兵寇屠洪武之下,可是邱少刚只为大局丢xing命,却从不故意抢军功,在燕王李经天心目中的地位绝对不低于屠洪武。
西门五十里外。
一位年轻的黑甲将领,长相清奇,右肩上踩着釉se飞鹰,统领三万she声。
三万she声,又分步she和骑she,步she持青铁盾,背弓持剑,骑she背着两个箭筒,每只箭筒只有五十只箭支,他们的任务就是将城楼上守卫军在箭筒未空之前,尽数she杀,因而各个jing悍善she。
东门五十里外。
是一位身经百战的花胡子老将崔原,老将年约六十,却是jing神矍铄,临阵喜欢喝酒,还喜欢给一些小兵讲自己当年的英雄事迹,如果说到兴致来了,就连一些曾经上不得台面的偷鸡摸狗的事也不介意给爆料出来,使得四万持刀步兵,对其既尊重又感到亲切,多半时候觉得他是个可爱可亲的老人。
四面燕军,各自整军备战,只等龙阳城那边令狐康的一只烽火点燃,就要攻入城内,拿下当年他们失去的大玄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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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玄皇宫内。
一个中年黄甲将尉,急冲冲越过宫门,径直闯入皇帝寝宫。
而这时,皇帝秦鹿却在和最为宠爱的苏妃于龙床上颠鸾倒凤。
秦鹿整好衣冠,俊朗的面容,此刻很有一番帝王气质,他忍着怒火,温软送走心头爱,然后便是龙颜大怒:“王轩,你好大的胆,竟然擅闯朕的寝宫,若不是看在当年你救过太子一命,朕立刻就要你的脑袋搬家。”
禁卫军统领王轩倒地叩拜:“皇上,臣有罪,不过眼下,要变天了。”
衣冠楚楚颇有帝王风范的秦鹿顿时脸se铁青,天,在帝王认知中,那是无上的存在,所谓君权天授,他秦鹿在整个大玄,不就是天吗,要变天,这不是有人要谋反,是什么?
“你快说,到底怎么回事?”天子秦鹿开始有些慌张,急急忙忙就要将禁卫军统领王轩拉起来说话,在政变的时候,最能帮到自己的不是在外手握重兵的大臣,而是掌管京城七万兵马的禁卫军统领。
王轩不敢站起来,只觉得罪大至极:“燕王,带二十万铁骑屯兵四面城五十里外,整戈待发。”
“什么?”皇帝秦鹿听闻此消息,顿时气得急火攻心,却是一失神,趔趄一下,差点摔了个狗啃食,还好有老公公扶住。
“能挡多久?”皇帝秦鹿自然知道大燕铁骑的英勇善战,战国时期,便是他们南征北战,替自己打下了这大好江山,如今,他们倒戈相向,唯有拖延时间,等到国舅秦穆的广陵军和神武将军的驰援。
“臣不敢说。”王轩带的是七万禁卫军,可虽说数量上有七万,打起仗来却是不敌骁勇善战的军魂邱少刚那两万步兵,毕竟太平了这么多年,身在天子脚下的禁卫军,常年处于安逸状态,哪能和时常演武及突袭北莽鞑子的大燕军相比并论。
“唉…”秦鹿长叹一口气,一脸颓丧,龙体瘫软,全然没有了帝王的仪态,却是对身旁老公公道,“快,快给朕传皇后,朕要见皇后,她一定有办法,只有她能救朕了。”
坤宁宫。
后花园。
轩辕皇后早已收到消息,此时一张俏脸也是复杂不已,只见她捏着佛珠不停转动,一紧张用力,扯断了线,落下两颗珠子。
连忙趁身旁蓝衣儒士不注意,擦了把冷汗,顿时又正襟危坐,目中说不出的恨意:“好个李经天,竟然给哀家下了这样一步棋。”
蓝衣儒士轻笑道:“我去趟龙阳城。”
然后,便御风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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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小浪和李大嘴被带到一家葡萄庄园。
几十个便服侍卫守在庄园三丈之外。
一个身形消瘦年纪约莫六十的老者,老态龙钟,下巴留着花白胡子。
见与身旁人描述相似外貌奇秀的男子,登时向前几步,出声道:“你就是周博玄的弟子?”
“你怎么知道?”这是李小浪的第一反应,印象中,除了和余少勇说过以外,甚至连身边的师侄李大嘴都不知道这件事。
“是他告诉我的。”
余少勇在李小浪的目光注视中走了过来,却是惊得说不出话来:“你是嫂吗,怎么长得和阿红嫂那么像啊?”
李小浪咧嘴淡笑:“我是他哥哥。”
余少勇又不是傻子,自然知道他是开玩笑,却也是陪笑起来,对李小浪的好感顿时又增加了几分,他向来因为生得丑又不务正业,很少得到女人的青眼相加,所以对于骨子傲娇的美女,他从来也不上心,倒是对这位男扮女装的救命恩人充满着好感。
&nb描述那个络腮胡子、肌肉扎实的西曼大王,哪里有一点相似,唯一相同的就是都是蓝眼。
他认识我师父,又是西曼人,难道是二十年前输给我师父的那位花**王巴萨斯基,可他不是已经被异兽吞噬了吗?
“你是花**王?”
清瘦花胡子老头笑道:“不是,我叫马六,和你一样,也是大玄人。”
李小浪只当他在开玩笑:“可你眼睛是蓝se的。”
花胡子老头马六也许身来具有西方人的幽默感,轻笑道:“可能是上天的特意安排吧。”
&分开的龙阳城,又是西曼人,而且还是赌坛老手,既然遇到了,怎么都要试一下,于是他拿出了那块雕虎玉佩:“朱凤chun,你还记得吗?”
&n没来,却是让一个青年来找自己,而且这青年竟然自己死敌周博玄的徒弟。
如果年轻二十岁,他一定当场将这不共戴天仇敌的嫡传弟子给斩杀了,可是这些年过去了,那些旧时的恩怨,对他来说似乎都已云散,西曼没有花**王,赌坛也没有巴萨斯基,他只是一个练了魔功导致早衰行将就木的遭老头马六。
李小浪有些振奋地道:“我是他主子,也是他朋友,他现在在我家做管家,你应该知道我身份了吧。”
马六微微颔首。
“所以,你可以帮我走出龙阳城吗?”<,只要他或他的亲人拿这块玉佩找到我,我都会为他做一件事。不过,这事恕老夫不能答应,康儿这局不能输,他十七岁遇到我,那时我和朱凤chun刚分开,正好我的魔火再度攻心,我运功堵住心脉,以致昏死当场,恰巧遇到为了争夺一把兵器杀了一位武林中人的康儿,是他救了我,从此我们相依为命,度过了这艰难而又幸福的十几年,这个地下赌坊是他这十几年辛苦打拼得来的,全然没有靠他老子一点关系,当然我也出过力,帮他赢了东凰赌王,赢得了赌场名声,吸引了更多的赌徒聚集。康儿如今十年磨一剑,就要功成名就,老夫就是拼了这条老命,也要替他完成这毕生的心愿,没人可以阻止。若是换了其他的事,老夫眉头都不会皱一下,可这事绝对不行。”
李小浪失笑道:“这就是你所说的可以做任何事,没想到,我李二爷未赌便已先输了一局,哈哈哈哈…”
“二爷不必如此悲观,最后谁赢谁输尚未可知,老夫既然答应过,便一定说到做到。”
马六捋了捋须,看着眼前这个一脸悲壮之情的世子殿下李二爷,苦笑道:“我本来还想和你再赌最后一局,如今已没有这种气氛了,罢了,赌来赌去,无非输赢,呵呵,输又何苦,赢亦何欢呢,我输给了你师父周博玄,却赢得了我这辈子最引起自豪的徒弟,我赢了西曼的天下,却输了她。你说赢有什么用,输了又怎样?”
“好了,老夫时间不多了,来履行我当年的承诺吧!”
李小浪还在回味他说的那番充满人生哲理的话,却是被马六给一把抛上空中,只见其打坐在草地上,双手通过体内运输内力,传至李小浪体内,而李小浪则身体倒转,乾坤颠倒,头上一股红se气体蒸腾,与中土灌顶的情形大为迥异。
身为从二品高手的李大嘴见此景,啧啧称奇。
丑男余少勇更是一副惊若木鸡的表情。
马六浑身无丝毫变化,而被传输内力的李小浪却是浑身青筋暴涨,犹如一条条狰狞的小蛇一般,触目惊心,头顶红光大盛,一阵阵充盈之后发散,当是十分奇妙。
半个时辰后。
李小浪坐在地上,快速流动的血液慢慢趋于平静,只觉得浑身舒畅至极,用力一掌击出,竟将前方一座重达两百斤的石台给当中断开。
他笑了笑,很是感激地对马六道:“谢师父传授内力。”
马六摆手认真道:“别吃了nai就叫娘,nai娘可不是亲的。”
李小浪和李大嘴同时一笑,只觉得马六很幽默,而那位余少勇似乎还在为他那一掌而回味没有抽离出来。
“我这次吃大亏了,本来还可以多活几个月,这下活不了多久了。”马六似笑非笑,意兴阑珊,继续道,“你体内不知被何方神圣封了丹田气脉,我只能拼了xing命强行运功将你打通了三分之一,也就是说我传给你的内力,你只吸收三分之一,剩下的就要靠你自己慢慢融合吸纳了。”说着马六竟吐了一口鲜血,脸se苍白,“你这个徒弟我收了,可以为师父完成最后一桩心愿吗?”
李小浪点点头道:“只要徒弟我能活着离开龙阳城,一定为师父您办到。”
马六从衣服里拿出一个红se香囊,递给李小浪:“去蜀地峨眉山替我把这个交给她,就说我这些年,一直,想,想,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