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风心里泛起了一阵无力感,他觉得老天爷在玩弄自已,给了一次重生的机会,却又让自已变成个瞎子,它究竟想做什么?是想看一名盲人在乱世中如何生存,还是仅为了满足那恶趣味?
“女郎可在?出大事了啊!”就在这时,伴着船身的微微震动,一声急呼从水面传来!
“呃?”三人均是一怔,王蔓连忙道:“小兰你快放手,别让外人瞧着!”
“哦!”小兰也清楚与自家女郎扭成一团的确很不雅观,于是小心翼翼的松开手,却仍是不放心的退到了卫风身边。
王蔓才把身上那华贵的深衣捋平,四名护卫伴着一名中年人快步走入了膳堂。
这名中年人王蔓认识,是她府上的管事,正带着满脸的惊慌失措之se。
王蔓冷冷喝问:“何事如此慌张?”
“女郎,大事不妙!”这名管事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气不接下气道:“郎主信任刘牢之,拜其为前锋并将手下jing兵交由统率,使之讨伐江州刺史王愉与豫州刺史司马尚之,却不料,此人狼心狗肺,刘牢之行军到竹里(京口以西六十里)后,杀死帐下督颜延投降司马道子,又命其子刘敬宣与东莞(今江苏常州东南)太守高雅之进攻郎主,郎主不敌只身逃奔曲阿,至长塘湖(今长荡湖)不幸被俘,府邸也于不久前被司马道子派军团团围住,而老奴恰好在外办事,又探听了些消息,才得以向女郎报信,请女郎趁着贼子尚未得知您的行踪,速速离开建康,恐怕迟则生变啊!”
“此话当真!”王蔓面se剧变,厉声尖叫道!
管事把头磕的砰砰响:“若有半句虚言,老奴愿受五雷轰顶!请四位将军速速护送女郎前往姑孰,如今荆州刺史殷仲堪与广州刺史桓玄正屯兵于此处,请他们立即起兵为郎主报仇,莫要耽搁啊!”
轰的一声!王蔓脑海里有如炸响了一道惊雷,整个人呆立当场!太原王氏自南渡以来,数十年间,始终被琅琊王氏力压一筹,直至祖父王蕴才得以显达,挤身于一流士族之列,但这才二十年啊,诺大的太原王氏即将轰然垮塌?
王蔓清楚,无论是刘牢之还是司马道子,都会给父亲扣上谋反的大帽子以将整个太原王氏斩尽杀绝,可身为一名女子,纵使知道了又能如何呢?桓玄与殷仲堪远在百里之外的姑孰,即便有心来救,但是今天夜里能赶来建康吗?
“刘牢之!司马道子!你们这两个天杀的狗贼!呜呜呜~~”王蔓似是jing神崩溃了般缓缓滑坐甲板,掩面失声痛哭!
“女郎....”小兰乍一听这惊天噩耗,也是吓懵了,这才回过神,正要过去扶住她家女郎,卫风却小声唤道:“小兰,快!先替我把绳索割开!”
小兰不由转回头,俏面现出了一丝不悦,心想女郎都这么惨了,可你这人倒好,解开绳索就该逃走避祸了吧?说不定向朝庭告密都不是没可能!
卫风也猜出了些小兰的想法,只得压低声音苦笑道:“小兰,你不要误会,那四人的神se不大正常,很可能打上了你家女郎的主意,你抓紧时间放了我,我保护你们,动作隐蔽点,刀就在你脚下,要快,请相信我!”
卫风的神se一瞬间变的异常严肃,令人毫不怀疑他的真诚,小兰顿时一丝赫然升上了心头,又回头看了眼正哭的撕心裂肺的王蔓,咬了咬牙,利用裙子的遮掩,偷偷把刀拾起,从几案底部割起了绳索。
卫风果然没有看错,那四名军卒在一阵眼神交流之后,其中一人嘿嘿笑道:“女郎,姑孰虽是不远,但由建康去往姑孰必然盘查甚紧,只怕咱们弟兄四人拼了老命也难以将你送去,其实,以女郎之容貌,会稽王世子(司马元显)必会宠爱有加,又如何会追责于你?倒不如由咱们把你送往会稽王府,这岂不是于你我都好?”
又一名军卒抱刀略一拱手:“女郎金枝玉叶,咱们等闲不敢冒犯,但也请女郎莫要为难我等!”说着,转头唤道:“你出去,让船夫把船靠岸!”
管事一听就急了,连忙和身拦到仓口,伸手一指,怒道:“郎主平ri待你府卫不薄,如今主家有难,你们不思报答,反而要将女郎送给仇寇,这岂是为人奴仆之道?嗯?亡羊补牢,为时未晚啊!现在悔悟,女郎必不会与你等计较,姑孰不过百里罢了,你们将女郎送去,殷使君必会厚赏有加,岂不是胜过任人唾骂?”
四名府卫相互看了看,另一人冷哼一声:“富贵就在眼前,又何须冒险潜往姑孰?更何况凭着咱们先前那番言语,你以为去了姑孰女郎岂会善罢干休?让开!否则,别怪老子下手不留情!”
“大胆狗奴,你们....你们这是反了?”王蔓终于回过了神,站起来立刻就喝骂!
四人均是冷冷一笑,以王蔓的禀xing,怎么可能饶过他们?之前那名府卫嘴角闪过一抹残忍,铮的一声拨出佩剑,电步上前,一剑刺入了管事的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