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惊雷在祠堂中炸起,现已虽是初冬,众人却只觉似是置身于那场电闪雷鸣的夏日之中。
城中中央青石铺成的大街之上,一名跨骑甲虎身披乌甲手拿长剑的汉子正往城门中疾冲而去,他的身后,一群骑着甲马的追兵如豺狼般紧咬不放,周边屋顶上,突然跳出几个手拿弓弩的兵卒,尖利的弩箭“嗖嗖”的不断往那汉子身上招呼。
只见那汉子矮身一侧,躲过一拨箭雨,随后一剑劈开眼前冲过来的两个守兵,冲破城门沿着官道往城外原野中疾驰而去。
官道上,一辆由四匹甲马拉着的大车也正往那两山隘口之处疾驰,另一侧的山林边突然冲出一队身披铁盔的骑士,欲图从侧包抄,为首那腿跨甲狮身披铜甲手握长柄大刀的骑将一骑当先冲破雨幕,往那甲虎骑者截去。
一名门生配道:“前锋二人随我截下终古,余将尽速将那马车留下!”
只听张三道的声音自一头吼起:“呔!龙将关公!吃我一剑!”
只见那身披乌甲的终古抽出贯虹剑便朝关龙逄一剑如虹般刺去。
银指老人乐得直拍手,道:“好!小五我郎,耍起你那口技,即兴发挥!”
紫茹摇头道:“到底还是年轻气盛,唉……”
姬峘一拍大腿哈哈笑道:“这小子还真是入戏,哈哈,有趣,有趣。”
那关龙逄似是一呆,贯虹剑已近面门。
银指老人皱眉道:“不妥,不妥,想来反应还不够快,须得改动一下。”
说完,便跳下太师椅,朝那罗盘处走去。
此时,关龙逄已横起青龙刀格开终古这一剑,两将一触即分。
小五配道:“古兄既然一意孤行,那便休怪关某不念旧情了!”
“人挡我,杀人!神挡我,杀神!你号称夏朝第一武将,今日便败与我剑下吧!”
终古又是一勒甲虎,刷刷刷三剑破开雨幕向关龙逄攻去。
银指老人在中间的罗盘上快速的操弄了一番,又得意洋洋的大步踱回太师椅上。
两将打了几个照面,城中冒雨出城的追兵已行至不远,那四马大车被斜刺而来的一众将士截住。
一个女子的声音在雨声中哀怨:“相公,救我!”
“哇哇”的婴儿之声随之啼叫而起,终古与那关龙逄激战一处,已无暇顾及车中妻儿,关龙逄的两位随将正勒马在旁观战。
一时之间,终古已身陷囹圄。
紫茹督了一眼小五时而哀怨时而哇哇啼叫那促狭的神情,摇了摇头,只得提醒张三道说道:“再打下去,你可就走不掉了……”
张三道似是会意。只见那终古忙擎起单剑,一招白虹贯日逼退关龙逄,又一招剑分二度将那双将刺下甲马,遂骑着甲虎头也不回绝尘而去,连妻儿也不要了。
关龙逄可也不是吃素的,他座下甲狮爆发力可是与终古之甲虎不相上下,也一路向隘口处追去。
终古忽战忽逃,丈着手中宝剑利器和乌甲武力一路见关破关,见将斩将,倒也威风,只是越到末了,这终古似是气力不济,竟如狼狈般在山道上被关龙逄追砍逃窜。
若是史实真是如此,那贤王终古大人真是无颜面对这天下之人了……
众学仕先是看着欢乐,可临近末了,记起这是一次试练之时,却都各自惴惴不安,连张三道都如此吃力,自己是否能坚持到最后呢。
张三道虽然到最后操纵十分狼狈,甚至让终古连甲虎座驾都丢了,幸得已到那煌关城墙脚下,被城中的守兵出城相救才险险过关。
这一路风险,那关龙逄无人操纵,竟还如此了得,众学仕均看着那银指老人,盼望他能降低难度,否则,这最后一次试练,可真得刷下一半人不止。
姬峘此时却是另一番心思,看这沙盘中的布局,显然这出戏本该是按史实来演进才是,可是自张三道操纵终古主动向那关龙逄刺出的那一剑起,这剧情便朝着不可预知的方向演化而去,当中的人人物物甚至天地场景竟然能随势而行,这不得不让人感到咋舌,而且操控这一切的竟然只是两块白英石罗盘。
他不得不佩服制作出这两块罗盘的银指老人,按史实记载,终古这逃亡的一路,决不是这样一路破关斩将如此平淡便到达了煌关,当中还有一些人物都还没出现,甚至,连他的夫人皓姬还未出手便被抓了,鲜有人知的是,皓姬便是在那一役中第一次展现出自己的上清道法护儿救夫的。
这次试练,不简单。
他还打算再看一看,虽然他已对终古走煌关这个故事了然于胸,但当中的演化之势,他还未完全看透。
接下来连续两日,各人上阵,均是演出了千奇百怪的故事,吼出来的旁白更是花样百出,有的人甚至还未出城,便让终古被乱箭射下甲虎,被大批守兵围攻下力尽而被擒,吼出了“娘子,救我!”这种令人汗颜的话来。若是贤王终古到此观看,想他再好的涵养也非被气怒不可。
姬峘隐隐觉得这戏中一定隐藏着玄机,盲目的横冲直撞是不能将这个故事演好的。
这一幕戏最长也只一个时辰,但很少有人能坚持这么长时间,轮换了几人,众学仕似乎都发现了当中的“玄机”,那便是只要适当利用甲虎的脚程和终古手上的利剑,还是能最终到达煌关的。单磊似乎在这三日中也下了不少功夫,竟然一开始便将关龙逄的那支伏兵成功的引开,然后巧妙的利用山势地形,带着这队人在山中兜圈子,还不时接应那四马大车,一路为其破关斩将,足见其在山地中的作战能力之优秀。
而那银指老人也连连坐不住了,想不到这次试练中还有不少能人,有个学仕还碰巧利用天雷之力差点把关龙逄毙于剑下……
银指老人不时操动那中间的罗盘纠正演化之势,让接下来的试练越来越无空子可钻了,留下的学仕均是大呼后悔,紫茹也笑道:“你们越是退缩,到后期的试练越难,还是主动尽早上阵,省的我一个个点名。”
银指老人调整完罗盘,将沙盘中的戏局重置,又得意洋洋得对众学仕道:“这次看你们这群小崽子还怎么钻空子,嘿嘿,速速上来一个,临阵退缩的不是大丈夫之道。”
一听到这话姬峘便不乐意了,刷的站了起来,道:“老头儿,别太嚣张,便让小爷来破你此局。”
那银指老人一听,便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道:“你若是能演出这戏局中真意,我便收你为我儿郎,传你法门。”
姬峘昂然道:“好!老头儿,大丈夫可要说话算话,不要做那反复无常的龟儿小人。”石烈等人均脸上一热,斥道:“无礼的小子,竟然对银指先生大放厥词,快把他赶出祠堂,别污了这大禹先祖的神圣之地。”
银指老人悠悠然坐回太师椅上,道:“无妨,无妨,先看看这小子有什么能耐。”</d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