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阙深深,朱墙黄瓦,巍峨肃穆。
许是因龙体欠安,缠绵病榻之故,皇宫气氛显得有些沉寂,使得原本就肃穆的宫廷变得有些死气沉沉。
锦瑟和完颜宗泽进了宫便被安置在了清安宫,此处位于前庭和后宫之间,是专门为开府建制的皇子们偶然在宫中留宿而建的居所。而雍王和雍王妃便住在相距不远的承安殿中。
锦瑟刚安置好,外头便响起了宫女的禀报声,“王妃,正盛宫的左嬷嬷求见王妃。”
锦瑟听闻自己这才刚到,太后竟就派人来了,她挑了下眉,缓步而出。敞亮的外殿中,一个穿戴讲究的瘦高老嬷嬷正不卑不亢地站着,见她出来福了福身,道:“老奴是正盛宫的掌事嬷嬷,听闻王妃已进宫安置太后心念王妃还有孕在身,特意派老奴来给王妃请安,王妃有哪里住的不惯,或是这宫里欠缺了什么,但请告知老奴,老奴一定禀明太后为王妃都置办妥当,务必叫王妃住的舒适安逸。”
虽说长辈病了,晚辈侍奉汤药,伺候榻前是天经地义,但她如今正大着肚子,太后将她接近宫来伺疾弄不好却要落个苛待之名。想必太后也是因此,才在她刚进宫便派这老嬷嬷来说这些话,可若她真嫌这宫中不好,刚入宫便令人添置这个那个的,只怕不足一日这宫人们都知道武英王妃是个娇气不孝的,根本就不愿进宫侍奉老人了。
锦瑟优雅地抚着白蕊的手坐下,这才笑着道:“这皇宫之中哪里会有什么欠缺的,本妃瞧着哪里都极好。再说,本妃是进宫来侍疾的,也不是来安胎享受的,却不知太后如今凤体可还安好?”
左嬷嬷也没指望锦瑟会蠢的上当,闻言又福了福身,叹声道:“太后见皇上病体缠绵,迟迟不好,便日夜担忧,常常夜不能寐,起身为皇上抄经念佛。加之翼王不幸离世,太后身心俱伤,凤体大不如前。今日午后太后晕倒,醒来后念着皇后从太子妃过世便也多病,唯今偌大的宫廷倒没个济事的,这上万的宫女太监便似少了主心骨,便是太后也总觉不安,太后刚强,本是不愿惊动王爷王妃,此刻却顾不得了,这才令人请了王爷王妃进宫侍疾。”
锦瑟面露担忧,忙道:“太后今日竟晕倒了?!嬷嬷是太后身边的得力人,只怕太后离不开嬷嬷,劳嬷嬷先一步回去侍奉着太后,容本妃换件干净的衣服这便去亲自侍奉。”
左嬷嬷此刻奉命过来本就是为了将锦瑟给弄到正盛宫去,本以为要费些口舌的,倒不想锦瑟竟答应的如此痛快,她心里诧异,面上不动声色福了福身退了出去。
锦瑟换了件繁复的碧色宫装,白蕊一面给她整着长发,一面担忧地道:“那正盛宫是龙潭,王妃急什么,好歹先见了皇后娘娘再去给太后请安也能安心些……”
翼王死了,太后势必恨死了她,此次进宫自然不会放过她,锦瑟明白这点,左右侍疾是躲不过的,早去总比晚去好,起码也能叫这宫人们瞧瞧,她对太后可是真孝敬的。这宫中上万双眼睛盯着,她倒不信太后敢公然虐待怀了孕的孙媳。倘使雍王妃不进宫侍疾,那她大着肚子便更不该进宫了,太后为了接她进宫,将雍王妃也接近了宫,一会子请安雍王妃必定也是要到的,太后总不能区别对待,左右雍王妃做什么,她也做什么便是。
太后的正盛宫锦瑟还是第一次来,修建的庄重大气,摆设等也极为雅致古朴。
太后瞧着面色果真不大好,她躺在罗汉床上,靠着大引枕,身上穿着件暗紫色翔凤宫装,腿上盖着条棉绒薄毯。见锦瑟请安,便抬了抬眼皮,道:“哀家身子不争气,皇帝的几个妃子年纪也都大了,养尊处优,自己都是一身的病,甭说伺候哀家了,那些美人什么的,上不得台面,瞧着就叫人生气。便只能辛苦你们这些孙媳了,哀家也知你有孕在身,叫你进宫侍疾是难为你了些,你不会不愿意吧?”
锦瑟忙笑,道:“孙媳伺候祖母乃是应当的,太后如此说,岂不是置孙媳于不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