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悦玲一向泼辣xing子,此时也是对郑迪他们三人的行径倍感不齿,便也不顾一旁的韩炎、薛和的面子,出口怒斥说道。
吕明昊则是顿时对白师叔又多了几分好感,他原本心中想着周敬仁他们若是存心包庇郝达他们,段家竹也不在山上,定是没人为他伸冤做主了。可他万没想到,这平ri里与师父一向不和的白师叔竟然会站在自己这边,看来白悦玲虽说为人蛮横,但也是是非分明的,这不禁令吕明昊心中添了一丝暖意。
周敬仁自然是明白为何白悦玲这般激动,即便是他自身在听得吕明昊这番苦诉后,也都是忍不住怒气翻涌,但他却并未在意白悦玲所想,只是微蹙着眉,缓缓道:“郝达二人已成了废人。”
“废人?”听罢,刚还对之愤恨的白悦玲也是微微一惊,便问道,“师兄,你……你将他们废了?”
旁边的韩炎也是一下将目光投过来,有些惊讶的看着周敬仁。
在众人眼中,周敬仁一向亲善和蔼,即便门中弟子有何过错,却也都是从来着轻而罚,从未有过什么严苛厉刑。这般话语从周敬仁口中吐出,究竟还是令人有些瞠目的。
周敬仁轻叹一声,道:“这倒并非老夫所为。”
他话刚说着,白悦玲、韩炎甚至是吕明昊也都是一脸诧异的看向薛和,难不成这等事情竟是他们的师父忍痛而为?
但刚一看去,就见薛和脸上虽说带着苦相,却并非是那种痛心模样,反而更有些怒气压抑,显然是另有其人的。
“我将明昊唤来,便是想要问个清楚,不过既然并非明昊所伤,那恐怕这件事就另有蹊跷了。”周敬仁淡望着殿外,沉声道。
白悦玲和韩炎都是一怔,郝达二人被废,既不是吕明昊与其拼斗所为,也并非薛和、周敬仁对其施加惩罚,那究竟是何人将其重创。
韩炎心中微微一紧,道:“掌门师兄,莫不是有魔教妖孽潜入我万灵山中?”
此言一出,白悦玲和薛和顿时眉头一挑,一丝惶se闪过,不禁想起了当年那场大战,心中余悸尚存,此时却又听得这番猜测,不禁都是有些紧张了。
周敬仁也是脸se微沉,道:“我正是担心如此啊。”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都是不知如何是好,只是从脸上神se看得出异常凝重,而吕明昊这般年岁,可对那大战不甚了解,倒也并无多少惧se,但却是依旧有着一些困惑挂在脸上。
“掌门师叔,郝达二人是受了何种伤?”在一众人沉寂之时,吕明昊又时有些怯生的问道。
周敬仁先是一愣,然后看了看薛和,道:“他们已经被人打碎了全身的骨骼筋脉。”
“全身!”吕明昊陡然一惊,这番手段可真是狠辣之极了。
惊讶过后,吕明昊却又觉得心中一阵怪异,不知为何竟产生了些许的愧疚之意,虽说郝达二人昨夜对其施以加害,但此刻他却完好站在此处,而那两人则是只能在床上昏迷不起,许是他心中那一丝善念,又或许是他向来的怯懦谦卑,吕明昊隐隐中便是将此件事怪罪到自己身上。
轻咳一声,周敬仁看吕明昊脸上这般细微变化,有些恳切语气道:“明昊啊,你看这他们二人都已成了这般模样,就当作对其惩戒罢……”说着,还是看了看薛和的脸se。
然而还不待周敬仁说完,一旁薛和站起身来,走至吕明昊跟前,竟是带着几分企盼之意愧疚说道:“吕师侄,这几年让你受此等屈辱,实属老夫教导无方,才教出了这两个不肖之徒。但他们现在已是落得这般,若是师侄心中有怨,便让老夫来偿吧。”
薛和固然不是不辨是非之人,虽说郝达、王天胜已是受了这等重伤,但毕竟乃是外人而为,并非因吕明昊而受到门中惩罚,但奈何爱徒心切,薛和又怎还忍心让郝达他们再受折磨,更何况他一生磊落,岂会做出包庇弟子的事来,因此才在百般无奈下,向吕明昊这般说着。
吕明昊一听,顿时连摆着手道:“薛师叔,使不得,使不得!我怎敢让师叔替他们受罚呢。”
“薛长老所言正是,我堂堂万灵派出了这等丑事,也的确与我们这些老头子脱不开干系,等郑迪伤势好转,我也会让他去找你负荆请罪。”此时出言的,正是韩炎,只见他也是有着几分愧se,徐步走了过来。
“这……两位师叔,他们如今被伤成这样,那也是因我而起的,既已如此,就当他们受了门中重罚罢。”吕明昊道。
见他们三人如此,周敬仁倒也是放了心,这件事没能让吕明昊对他们迁怒,这是最好不过的了。
“既然如此,明昊,你身上的伤势不轻,便先回住处好生调养吧。”周敬仁开口微笑道。
今ri这些事实在令吕明昊有些头痛,便也没犹豫,应了一声,就要退出殿去,不想再参与这些烦人的事,而他临出门时还听周敬仁刻意嘱咐道:“今ri之事,暂且不得与他人提起,切记。”
点了点头,吕明昊便大步迈出了逍遥殿,顿时一股如释重负之感升起,伴着黄昏暖ri,扬长而去。
而当他走后,逍遥殿里似乎有时少了生气一般,四个人都是面沉如水,俨然又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周敬仁轻叹一声,道:“不知这凶手究竟是否魔教中人。”
韩炎道:“若不是那便最好,只是除了魔教,又有谁会对我万灵派弟子下此狠手?”
“不错,与我万灵派结怨如此之深的,怕也只有魔教了。”白悦玲也是说道。
“那便是说,魔教中人已经藏身于我万灵山中了?”周敬仁眉头更是紧了几分,喃喃自问道。
薛和恨声道:“掌门师兄,魔教如此行径,可绝不能轻饶了他们啊!”
只听正座上“咔吧”一声,周敬仁手中的茶盅便是骤然粉碎,化作一蓬白烟飘散,而那只沧桑手掌也是紧紧握着,整个手臂都是有些颤抖起来。
另外三人见周敬仁这般样子,顿时都不禁深吸了口气,虽说周敬仁并为过多表现,但韩炎他们可是熟知周敬仁的脾气秉xing,此时一向和声和气的周敬仁正是怒意滔天,不过这倒或多或少令韩炎三人有些心生畏惧,因为这整个万灵山中,便是他们这种老资历的一辈的才见识过周敬仁盛怒之下是何其可怖。
“魔教中人竟敢到我万灵山作祟,伤我弟子,老夫定要将这要将这妖孽生擒!”周敬仁颤着声道,仿佛要将那人碎尸万段一般,一届渡劫境高手可终于是动了真火。
周敬仁虽说平ri里和颜善语,一副包容万物的胸襟,但正所谓龙之逆鳞,触之必死。周敬仁能忍万事,却唯独容不得有何对万灵派有丝毫不利,如若伤其弟子,不论是谁,周敬仁也定会亲自去为其讨个公道。也正因如此,才令得他们万灵派与风雨堂多年来颇有不和。
众人见他这样,也没敢插嘴,只是片刻后,周敬仁才沉着声道,“不过现在正值武斗盛会,若是派遣弟子在山上大肆寻找,必会惊动风雨堂和金罡门的人。让他们知道此事必然不好,还是要谨慎些,别搞出太大动静。”
韩炎也是微微颔首道:“师兄所言不差,若是惊扰了风雨堂和金罡门的人,难免有风声走动,打草惊蛇,必然让那匿于山中的贼人察觉,从而遁走,天下之大,ri后在想抓到怕是难于登天了。”
薛和深吸了口气,道:“全听掌门师兄安排,不过还望抓住元凶后,定要交予老夫处置!”一边说着,薛和便又忍不住一副痛彻心扉的样子,看得周敬仁也是有几分不忍。
“好,抓了那贼人后,一切便由薛师弟处置。”周敬仁声音中也是带着一些慰藉,“当务之急,要先加强门中防范,白师妹,你且先回西山照料一众女弟子,以防魔教妖孽乘虚而入,至于前来主峰的那些丫头,便先由老夫看管罢。”
白悦玲站起身来,道:“那便有劳掌门师兄了。”说罢,就是快步出了逍遥殿,向着西面疾驰飞去。如今出了门中弟子被袭这等事,他们可都不能掉以轻心,再加上西山女弟子离主峰不近,更令白悦玲有几分心急如焚,所以当下也没考虑主峰处的柳筱莹等弟子,连忙赶了回去。
“二位师弟,就请尽快召集一些修为高些的长老、弟子,分散到山中搜寻那恶人下落,切勿大张旗鼓,打草惊蛇。另外也要派人加强山中jing备。”此时,周敬仁也转身对静静等着他下令安排的韩炎、薛和道,“当然更不能让风雨堂和金罡门的人得知此事,一旦风声传入旁人耳中,对我派名声也是多有不利。”
在吩咐了他们之后,周敬仁还是不忘刻意嘱咐,如今因为这武斗盛会接连几届万灵派都是被另两派压在头上,这天下第一的威名早已ri渐衰败,若是让人知晓了有人胆敢在万灵派的地界偷袭其门中弟子,这可是难免又被传出什么风言风语,以致周敬仁不得不谨慎行事。
言毕,韩炎二人也都是会意地点着头,然后便向殿外走去,准备周敬仁吩咐的事了。
而那韩炎行至门口,却又突然顿足转身,一脸焦急的向周敬仁走来。
周敬仁也是纳闷,便上前问道:“韩师弟,你怎么突然如此啊?”
“掌门师兄,你可还记得前些ri子与我交代的山下东面有一妖怪作乱之事?”韩炎急切道。
周敬仁屏息一想,道:“确有此事,我记得那天是托师弟你处理的,如何,妖怪可否除了?”
“当时恰逢迎接风雨堂和金罡门两派的人,山上诸事繁杂,我便派了金莫勹前去,只是这已有十ri之久,却未见其归来,我……我怕他有所不测啊。”韩炎说着说着便是越发担忧,也难怪他会如此,刚刚便是发生了薛和弟子被袭一事,他即便再如何心境平和,此时怕也与惊弓之鸟无异了。
周敬仁一听,也是有些惊讶,“什么,还未归来?”
“是啊!”韩炎此时脸se也是极为难看,“所以我想请师兄能准我即刻下山……”
韩炎担忧之中也是夹带着一些歉意,此时正是万灵派的紧张之时,他却要离开,无疑是给周敬仁加了担子,但奈何金莫勹也是他苦心教导了二十年的弟子,他可不想让其落得个跟郝达、王天胜一样的结果,这才硬着头皮开了口。
“去吧,莫勹无恙便好。”周敬仁轻叹一声,准许了他。
“多谢师兄!”韩炎顿时一阵感激,撂下这句,便出了殿门,化作一道流光向东掠去。
剩下周敬仁一人,望着灰暗的天se,摇头叹息道:“段师弟啊,早知如此老夫就让你缓些时ri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