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点点头,淡淡地说:“带我去看看。”
很快来到一个房间前,中尉轻轻地推开了房门,随即他闪到了一旁让我进屋。等我走进房间后,他又在外面将房门轻轻地带上。
屋子很大也很暖和,对面靠窗摆放的那种大木桌后坐着的三个人都没有穿军大衣,除了近卫第七师的两名师长,坐在正中的是人我不认识,但从他的领章看是名政工人员。墙角有名负责的战士坐在凳子,附身在他面前的桌子上快速地写着审讯记录。桌子前侧身站着名没戴帽子的中尉,看样子他是翻译,正在讲政工人员的话转述给俘虏听。
背对我坐着的是名德国军官,他穿着军大衣,佩带着银线盘花的肩章,不过却没有带帽子,他的身后站着两名挎冲锋枪的战士。
我没有打断政工人员的审讯工作,脱下军大衣挂在门边的衣帽钩上,然后背靠在墙上,双手交叉地抱在胸前,静静地聆听这场难得一见的审讯过程。
“因为……因为……”德国军官先是喃喃地说,突然出人意料歇斯底里地嚷起来:“你以为我们不想尽快占领莫斯科吗?要知道,履带式车辆是不大受恶劣道路条件影响的,但偏偏我们的多数车辆是轮式的。一个装甲师的履带车辆不到300台,可轮式车辆却有3000多台,一上路全陷进去了。到11月上旬,大雨和烂泥把我们完全阻滞住了。好不容易等土地开始上冻后,车辆刚能行驶,从11月27日起又出现了罕见的严寒。我们的车打不着火,枪拉不开栓,燃料冻成了固体,在冰天雪地里!没有暖和的衣服!人几乎要冻僵。……”
我刚才进门时,政工人员刚好问完了问题,而翻译说的德语我又听不懂,所以压根不知道他问的是什么问题,看到俘虏的丑态,我不禁觉得暗自好笑。
“安静!”政工人员猛地一拍桌子,顿时将德国军官吓了一跳,乖乖地安静了下来。他又环顾左右,问:“谁还有问题?”见身边的两名正副师长都没人回答,便从战士做了个手势,说:“先把俘虏带下去。”
俘虏被战士带走了,我才迎着格里亚兹诺夫上校他们几人走过去。
上校先向我敬礼后,指着身边那位政工人员对我说:“集团军参谋长同志,我来为您介绍一下,这位是我师的政委列瓦兹·巴卡尼泽同志,前段时间他因为养伤没有到部队,所以您猜没见过他。”
“您好!政委同志。”我面带微笑地向他伸出手去。
“你好!奥夏宁娜同志!”虽然上校还没有向他介绍我是谁,但这位满头黑发没有一根银丝的胖老头已经用非常友善的口吻对我说:“我曾经听斯大林同志亲口提起过你,他还称赞你是一位了不起的女英雄。”
虽然我始终面带微笑,但对他的话却不以为然,心说你是谁啊你?斯大林会和你聊天,甚至还在聊天的过程中提到了我,这牛皮吹得可真够大的。
上校凑到我耳边悄悄地说:“集团军参谋长同志,巴卡尼泽同志是斯大林同志的老战友。他们之间有超过四十年的友谊,在沙皇时代,他们还曾经一起被流放到西伯利亚去过。”近卫师长的话,立即让我改变了对面前这位政委的看法,原来这还是个大有来历的人物啊,于是挂在脸上那礼貌的笑容在不经意间就变成了真诚的笑容。
我笑着问:“政委同志,您的伤全好了吗?”
他笑着回答说:“谢谢您的关心,伤口已经全愈合了。在保卫斯摩棱斯克的战斗中,我的胸部被弹片打伤,在受伤的那一刻,我甚至以为自己马上就会死去。”他说着扭头看了一眼旁边的上校,用感觉的语气说:“幸好是格里亚兹诺夫上校救了我,让四名战士将我从战场上抬了下来,否则今天你也看不到我站在这里和你说话。”
看到巴卡尼泽拉着我说个不停,上校微微地笑着说:“政委同志,集团军参谋长同志才从前线回来,可能还没有吃饭呢。您看,是否待会儿再聊。”
巴卡尼泽一听这话,马上笑着说:“你看你看,光顾着和你聊天,也忘记问你吃饭没有。”他把手一摆,大大咧咧地说:“来吧,集团军参谋长同志。正好我们刚才在审讯俘虏,也没顾得上吃,那就一起吃点吧。你先请坐!”
我和巴卡尼泽、格里亚兹诺夫三人回到桌边坐下,副师长瓦列里中校走到门口,打开房门冲外面喊:“勤务兵,快点去把准备好的晚餐端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