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卫连战士的效率还是蛮高的,没用多长的时间,就从村民的家里借来了挖掘所需的镐头和铁锹。他们来到刚才波琳娜为我们所指的那个位置后,随着尤先科的一声令下,七八名战士便开始动手挖掘。
没刨几下,就看到有半截绳子从浮土里露了出来。在一旁指挥的尤先科连忙叫了一声:“等一等,别挖了,停下,都停下!。”
我不满地瞪了尤先科一眼,没好气地问他:“上尉同志,为什么让战士们停下来?”
尤先科指着露出的半截绳子说:“师长同志,您请看。这个坑里只是盖上去的一层浮土,如果再用工具挖掘的话,会很容易损坏烈士遗体的。”
听他这么解释,我有些犹豫了,皱着眉头征求他的意见:“那你说该怎么办?”
他蹲下身子,用手开始扒拉那埋住绳子的浮土,周围的战士看到他这样做,马上明白了他的意图,也纷纷蹲下去用手扒拉坑里的浮土。
不一会儿的功夫,一具女尸便从浮土中露了出来。只见她的皮肤发黑,由于长时间被吊在绞刑架上的缘故,头部已经向一边严重地歪斜。她的双手被反绑着,上身穿着的短衫敞开着,娇小玲珑的胸部裸露在外,左乳已被割去,左胸的位置有一个硕大的黑洞。
看到被毁损沿着的尸体,我的胸膛里立刻充满了怒火。我扭头看着站在旁边有些发呆的波琳娜,恶狠狠地问道:“波琳娜,您能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吗?”
波琳娜看着才挖掘出来的女尸,不禁被吓得浑身发抖,对于我的问话,她压根没有听见,直到被我抓住肩膀使劲摇晃了几下,她才回过神来,战战兢兢地向我讲述整个事情的经过。
“听说这个姑娘是在企图烧掉德军的马厩时被捕的。她被抓住后,德国人把她沃洛宁家里,一群该死的德国兵扒掉了她身上御寒的衣服和暖和的靴子,并糟蹋了她。我后来听这家的女主人叶芙多吉娅;彼得洛夫娜;沃洛宁娜说,德国人糟蹋她后,还让她光着脚和只着单薄衣服到寒冷的房间里去接受一个德**官的审问。”
我听到这里,忍不住咬牙切齿地问她:“您知道那个该死的军官叫什么名字吗?”
波琳娜回想了一下,然后用不太确定的口吻说:“我好像听那些德国兵都叫他留捷列尔中校,据我丈夫说,这个军官是个团长。”
“您知道这位姑娘叫什么名字吗?”
波琳娜回答说:“德国人在审问她,问到她的名字时,她回答说她叫‘丹娘’。在长达两个小时的审问过程中,她表现得非常顽强,这次审讯持续了两个多小时,他在回答有关其同志、其游击队的基地及其领导人的问话时,总是一概说:不,我不知道,我不告诉你。那个德军中校顿时恼羞成怒,命令士兵将她绑在板凳上,用皮带狠狠地抽打她,但她仍旧一声不吭,没有告诉他们任何有价值的情报。”
“然后呢?”
“然后她被德国人送到了我家,当时我家里住了足足26个德国士兵,他们像发疯似的对她进行了一番彻夜地摧残……当她从昏迷状态下醒来,想喝水的时候,我丈夫库里克给她端了一碗水过去,结果被那些德国兵打翻在地,又将点着的煤油灯凑到她脸上去烧她。后来其他德国兵去睡了,站岗的哨兵又将她拉到雪地里赤脚走了一个多小时……”
听波琳娜讲述时,我死死咬住嘴唇,直到舌头上充满了鲜血的咸腥味。但我还是努力地控制着自己的情绪,让波琳娜把整个事情讲述完整。
“……第二天清楚,丹娘又被带去受审,但敌人依旧一无所获。于是那个德军中校就命人在她的胸前挂了一块木牌,写上‘纵火犯’的字样,要将她带到广场来处死。”说到这里,波琳娜忍不住抹起了眼泪,“她挣脱开两个架着她的士兵,从容地走向绞刑架,她的周围全是德军官兵,我们全村的老百姓都被驱赶来观看行刑。在牺牲前,丹娘高呼:‘我们不只是我一个人,我们有两亿人,敌人不能把我们都绞死!人民会给我报仇的!德国鬼子们,你们现在投降还不算晚,最后胜利一定是我们的!’当绳索套上她脖子时,她还大声地向我们喊道:‘同志们,你们干嘛这么愁眉不展,要知道,我并不怕死,为自己的祖国和人民而死,是幸福的。永别了,同志们,狠狠打击法西斯。斯大林要来的,斯大林和我们在一起。……’没等她喊完,行刑的德国兵就一脚踹掉了垫在她脚下的弹药箱……”
“够了,不要再说了。”此刻我已经知道这个牺牲的姑娘是谁了,丹娘只是她崇敬的一位国内战争时期的女英雄的名字而已,她的真名叫卓娅;科斯莫杰扬斯卡娅。看到卓娅被毁损严重的遗体,和听到她悲惨的遭遇,我心中最后一丝冷静被无名的怒火冲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