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我们走进指挥部,古罗夫已经笑嘻嘻地从里面迎了出来,还隔着老远,他便主动向我伸出手来,热情地说道:“奥夏宁娜同志,可把你盼来了。见你迟迟没到,司令员同志深怕你在路上遇到什么意外,都打算重新派人去接应你们了。”
我和古罗夫握手时,微笑着回答说:“谢谢司令员、军事委员同志对我的关心,我们有警卫营长格拉德舍夫少校这样的向导,路上是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古罗夫听完我的话,冲着跟在我们后面走过来的格拉德舍夫满意地点了点头,说道:“虽然格拉德舍夫少校担任警卫营长的时间还不长,但对于他的能力,司令部上下还是非常认可的。”说到这里时,他忽然脸上一变,用严厉地语气问我们身后的少校:“怎么回事,为什么喝酒了?”
虽然一路上我都没有发现格拉德舍夫表现出丝毫的醉意,但古罗夫也一眼发现对方喝了酒。听到军事委员的质问,格拉德舍夫耸了耸肩膀,语气随意地回答说:“报告军事委员同志,我们在来的路上,师的同志们在一户没有人的房间里找到了一瓶酒,说喝点可以御寒,所以我就喝了点。”
崔可夫又扭头看着自己的这个部下,眉头不禁微微地皱了皱,不过他很快用手指着格拉德舍夫说:“少校,我希望同样的事情不要再出现。”
听到崔可夫的批评,格拉德舍夫不禁脸上一红,赶紧点点头答应:“是。司令员同志。我以后不会随便喝酒了。”
崔可夫和古罗夫没有带我进入新的司令部。而是顺着新挖出来的交通壕,来到了河堤下面。在这里,我看到河边的峭壁上凿出了不少的窑洞,不时能看到有各式打扮的指挥员们进出着。古罗夫特地向我介绍说:“为了确保司令部的安全,我们把所属的各部门分别安置在河堤上开凿出来的窑洞里,以减少司令部的成员在德军的炮火或者轰炸下的损失。”
我看到前方一个不大的窑洞里有缕缕青烟冒出,便好奇地指着前方问道:“司令员、军事委员,那个窑洞里是炊事班所在的位置吧?”我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我此刻肚子饿得咕咕叫,必须要找点东西垫垫肚子才行。
古罗夫顺着我手指的方向望过去,随后呵呵地笑着说:“奥夏宁娜同志,虽然那里不是炊事班所在的问题,不过我们还是可以找到吃的和喝的东西。”说到这里,他扭头征求崔可夫的意见,“司令员同志,您也一起去吗?”崔可夫没有说话,只是微笑着点点头,带头就往那个窑洞走过去。
我跟在两人的背后。走进了窑洞,只见洞里摆放这一个图拉茶炊。烟囱是用厚纸板自制的,我刚刚看到的缕缕青烟就是从这里冒出来。屋里坐在一个人,看到我们进来,连忙站起身来,抬手向崔可夫和古罗夫敬礼。我定睛一看,原来是集团军炮兵司令员霍加尔斯基,赶紧也抬手向他敬礼。
崔可夫在这个半人高的金属制有两层壁四围灌水在中间着火的烧水壶旁边坐下后,抬头向我介绍说:“霍加尔斯基将军是图拉人,他有喝浓茶的习惯,所以他从来就没和自己的‘老乡’——图拉的茶炊分开过。”说到这里,他扭头亲切地叫着霍加尔斯基的名字,问道:“怎么,米特罗法内奇,在德国鬼子的‘音乐会’开始前,你还来得及喝茶吗?”
“来得及,司令员同志。”霍加尔斯基自信地说道:“如果实在不行的话,我就带着它到观察所里去喝。”
虽然我从来没去过图拉,但对于这个城市,我却并不陌生,因为在莫斯科保卫战的时候,全城的军民顽强地抵抗住了古德里安部队的强攻。在连续45天的进攻失败后,德军不得不解除了对这种城市的围困。我知道这座诞生了伟大的托尔斯泰的城市里,有着三种特产:一是眼前的俄式茶炊,所以图拉有‘茶炊之都’的美誉;二是一种非常甜的小油饼,可以做成各种形状,据说放置几个月都不会变质;三是兵器,据说从沙皇时代开始那里就是重要的兵工厂,而且苏联最好的炮兵学校便设在那里。
我盯着已经开始咕噜咕噜冒着泡的茶水,心里暗自揣测,待会儿我们坐下来喝茶时,不知道霍加尔斯基会不会招待我们吃图拉著名的小油饼?
可是没等霍加尔斯基招待我们喝茶,外面便传来了巨大的爆炸声。崔可夫他们几人停止了说笑,表情严肃地抬起头,侧耳仔细地听着外面传来的动静。
炮弹和迫击炮弹从我们的头顶呼啸而过,落在伏尔加河中爆炸,掀起一道道十几二十米高的冲天水柱。接着附近也传来了爆炸声,大地在剧烈地颤抖着。没等我们做出任何反应,一发炮弹便在窑洞的顶部爆炸,爆炸产生的气浪将我们推倒在河岸的陡坡上,就连茶炊要被震得翻倒在地上。
霍加尔斯基从地上爬起来后,忽然用手指了指天空。我连忙抬头向空中望去,只见天空中有无数的敌机,正在伏尔加河的上空盘旋,还不时地俯冲下来,对着我们的地面目标进行投弹和扫射。因为炮弹的爆炸声和敌机引擎的轰鸣声,虽然崔可夫和霍加尔斯基都扯开嗓子在喊,但谁也听不清对方在说什么。最后两人对视了一眼,开始用手势快速地交流起来。霍加尔斯基点点头,冲进窑洞抓出图囊和望远镜,就向远处跑去了。
我知道霍加尔斯基此刻十之是回他的指挥所去了,正想询问崔可夫我们该怎么办时,古罗夫身上拍拍我的肩膀,指着正快步离开的崔可夫。向我比了一个手势。让我跟上去。我点了点头。便弯着腰快速地追了上去。
此刻烟雾和尘土四处飞扬,腾起的硝烟遮天蔽日,遮挡住天空中太阳的光芒。在通往司令部的路上,也并不安全,不是地落下一颗炮弹或者炸弹,我们不得不一再地趴在地上进行躲避。
当我们三人回到了司令部,关上房门后,外面的动静便小了许多。至少说话不再受影响。进门后,我看到克雷洛夫坐在凳子上,手里握住话筒,正大声地向什么地方下达着命令。他身边还站着一名上校,是和我有几面之缘的集团军通讯主任尤林上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