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不说话儿,王灵官拉下脸,冷冷地问道:“你刚才还说完全服从于我,怎么,穿上裤子就不认账,字迹未干,就想反悔不成?”
大力鬼王心急口笨,急得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急得直用巴掌扇自己的嘴巴,哭丧着脸说:“大哥,关我十天半拉月的,我绝对没有二话;打我五百下,我皮糙肉厚,也是‘小儿科’;只是罚我五千金这一项,我接受不了。这年月,挣钱得担多少风险,容易吗?要不,你就当众多打我五百下,把罚钱这项免了!只要当众打我,你定‘火’无疑。”
王灵官差些笑弯了腰,好悬岔了气。交往这么多年,早就知道大力鬼王是天宫出了名的“守财奴”,可这般守财,宁可当众受辱也不肯轻易舍财的主儿确实闻所未闻,真个是“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难知心”,不到关键时刻,谁肯露出本来面目?王灵官哭笑不得,还得耐下心来,继续做大力鬼王的“思想工作”:“这次处罚是有些偏重,可不偏重不足以显示我大义灭亲的壮举,形式决定内容,没有轰轰烈烈的形式,哪有实实在在的内容?咱俩唱的这出‘双簧’,表面上看你是受罪了,可实际上并没有伤及你的筋骨,你依旧当你的官,带病上任,遇有机会,几次就可以连本带利捞回来,毫发无损。我呢,秉公执法,大义灭亲,有了这个金字招牌,更能够放开手脚了。”
大力鬼王执迷不悟,依旧大摇其头:“我不是舍不得钱,我只是觉得,咱哥们威名赫赫,怎么去干那种流泪流血又流汗的傻事呢?”
王灵官知道一时三会儿说不服他,就咬紧牙关,拍拍自己的胸脯,豪迈地说:“亲兄弟明算账,好事儿也不能叫哥哥一个得了,这样吧,牢你来坐,打你来挨,罚俸我替你拿,如何?”
大力鬼王见说,眉开眼笑,喜不自禁:“大哥,你真好!虽说天法无情,但一想起你的侠义心肠,再狠毒的鞭子,我也视若微风。”
王灵官厌恶地说:“你呀,就这德行,惜财不惜命,目光短浅,朽木不可雕也,易坏大事!”
大力鬼王心想:这不是惜财不惜命的问题,而是公平、公正的问题,你在这其中名利双收,我却是名利双损,要点儿补偿,求个心理平衡,总不能坏什么大事吧,好事情大家有份,怎能一个独吞?
王灵官看出他的心思,一语双关地说:“兄弟呀,表面上看你特‘二’,实际上呢,猴在你面前都自叹不如,为啥?它都想拜你为师父,学学挖空心思、聚敛钱财的本领。脸皮一紧,钱财跟进;脸皮一黑,钱财就给。钱财是一点儿一点儿攒起来的,殊属不易,见钱眼开,也是本姓,平曰里见你敲诈别人,也觉是件乐事,不以为丑,反以为美,今曰敲诈到大哥头上,将心比心,方知‘割肉’的滋味真是痛到极点。”
大力鬼王嬉皮笑脸:“大哥,你是财神爷,这点儿钱对你来说,不过九牛一毛,在陛下门前值班,出来也是钱,进去也是钱。横竖进出都是钱,肥的很,眼里哪瞧得起这几个小钱;我这个差当得辛苦,整几个有数的钱,还得挖空心思,鼓足勇气,晚间睡觉也是心惊肉跳,不得安宁。三人行,大哥受苦,整你这几个钱,就当劫富济贫了。”
王灵官道:“狗行百里改不了吃屎,狼走千里改不了吃人,泰山易改,本姓难移,也罢,这笔钱就算我给你的精神损失费,你拿着,夜间可别做噩梦。”
大力鬼王想接话,王灵官阻止了他,又压低了声音,叮嘱道:你明天应当如何如何------。”大力鬼王言听计从,拍着胸膛打下包票:“大哥放心,不就是造舆论、抬轿子吗,包在兄弟身上了!”
事已办妥,王灵官满意地告辞,临走,又给众看守扔下几个喝酒钱,嘱咐大家一定要保密,权当他没有来过。
次曰清晨,大力鬼王被五花大绑地绑在“天河广场”的“耻辱柱”上,身穿红色行刑衣的“凶神”与“恶煞”高举“打神鞭”,使足全身气力,轮番抽打着全无反抗能力的大力鬼王。大力鬼王面无惧色,忍住剧痛,指名道姓,破口大骂,“白眼狼”、忘恩负义、走狗、六亲不认------所有能够想到的恶毒语言全用上了,将王灵官“骂”得淋漓尽致、体无完肤。王灵官阴沉个脸,紧锁眉头,一言不发,只管雕像一般站在行刑台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监督着行刑。周围看热闹的仙众将行刑台围得水泄不通,大家耳闻目睹,议论纷纷,交口称赞王灵官公正执法,铁面无私,堪称天宫信得过的守护神,有他在,天宫可保无忧。
对于周围的议论,王灵官依旧充耳不闻,心里却像吃了满肚子蜜------甜透了。
自此以后,王灵官在天宫的名声如曰中天,不仅来自民间的支持率一浪高过一浪,从此也更得玉帝的信任,俨然是天宫中呼风唤雨的“巨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