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驶入了市区,见到辉煌灯火,三人才长出一口气。
边宇宁扭头看了看,侧窗玻璃已经布满了裂痕,一定是刚才被棍子击碎了。
“太险了。”林壮擦了把汗,说。
三人又沉默了一阵,似乎还心有余悸,倒是丁蓉打破了沉寂。“是我们该整理思绪,得到答案的时候了。”
“等等等等,”林壮将身子探到前排说,“可我还是没弄明白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你们能把这件事从头到尾好好解释解释么?比如,那些人究竟是什么人。”
“好吧。”边宇宁长长地呼出一口气说,“如果从结论看,其实事情再简单不过了,只不过是我们自己吓到了自己。”
“哦?这么说,你得到结论了?”林壮问。
“嗯。”边宇宁点了点头,“我现在敢百分百确定,那是一个贩卖人体器官的黑医院。”
“什么?”林壮听后,直觉的头皮发麻。
边宇宁脸色阴沉,继续说道:“刚才那具尸体之所以比正常重量轻很多,就是因为很多器官被切除了的缘故。里面的废纸其实就是为了撑起尸体,以免被外人看出。”
“这样充分的准备,娴熟的手法,也从另一方面证实了另三十五个冷库格子里的尸体应该都是这种情形。最多是被切除的部位不一样。”丁蓉接着说道。
“是的,”边宇宁点点头,又说,“而且我认为他们不仅只有三十六具尸体。记得么?他们前后楼的门窗都用厚厚的帘子遮挡住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一定有很多人在连夜处理尸体,收集所需器官。而那两个护士就是望风的。同理,我认为门口的那条深沟也是他们制造的,目的有二,一是不让夜晚突发疾病的患者到他们医院去,以免造成不必要的麻烦。二是生怕事情暴露,会有警察或记者的车辆进入。如果有一道深沟作为拦住,车辆过不来,从逃离速度上来说,他们是不吃亏的。”
林壮听后,还是有点不明白。“可是,我们的确看到了镜子里的影子……”
“哼!”边宇宁冷笑了一下说,“那根本不是镜子,而是一扇窗。”
“一扇窗?”
“是的,”边宇宁说,“看过警察题材的影视剧吧?在审讯室的后墙上,一般都有这样的全封闭窗。从犯人这面看上去很像镜子,但是从另一面看过来,却能清晰地看到审讯室的一切。”
“哦,我懂了!”林壮点了点头,恍然大悟道,“也就是说……”
“也就是说,”边宇宁抢着说,“其实我们看到的身影是隔壁房间里的人,因为两个房间一明一暗的光差,所以从我们身处的漆黑的房间,就会看到隔壁光亮的房间映射在玻璃上的人影。由于玻璃的颜色,所以这些人影的周身发散着绿光。”
“因为所有窗子的窗帘是挡着的,所以我们从外面看,以为隔壁也是漆黑一片,只是间空房间,对吧?”林壮问。
“对,”丁蓉赞同道,“而那些人影在镜子前显露,我想是在监视着太平间里的动静,因为他们心虚,害怕张峰名发现他们的秘密。而张峰名却错将对方的监视误认为是鬼影。”
“不错。”边宇宁说,“张峰名是个新人,只会听话的从正门进出。所以当正门锁上时,他会以为整栋楼里都没有人。其实正如我们刚才所见,所有人都是从楼侧门出入的。其实那栋楼里有太多活人和他作伴了,他本没必要这么害怕。”
“哦,也就是说,刚才窗外门外的声响其实都是那些人发出来的。”林壮说。
“对。”边宇宁说,“他们其实是想吓唬我们,甚至将我们吓跑。太小看我们了。”
“可是我还没明白,他们在人死后才把器官剥离,会有用么?”林壮又问。
“这就需要我来为你解释了。”丁蓉笑道,“其实人的死亡大部分是指大脑死亡。可是在大脑死亡后,身体的各个部分器官仍可以存活一段时间,而且对器官的保存方法会影响到其‘寿命’。比如,在心脏血管里注射电溶解液可以使它存活四个小时,而肝则可以保存八个小时,肾脏则可以保存七十二小时之久,甚至还有更长的,比如角膜和骨髓,在六个月以内都不会损坏。”
“哇,丁蓉,你真厉害呀。”林壮竖起大拇指,赞叹道。
“我法医学考试成绩可是全校第三名呢。”丁蓉笑道。
“可是即便这样,也不敢保证所有的器官都是死后摘除,对吧?”边宇宁突然问,表情十分严峻。
丁蓉收了笑容,沉思了片刻,说:“我想……是的。”
林壮一惊,忙问:“喂,你们这是什么意思?难道那群人还敢**摘取么?”
“不。”边宇宁摇了摇头说,“他们倒不至于那么胆大妄为。不过你们有没有想到,刚才那具尸体那么年轻,身体很壮实,身上又没有什么伤痕,为什么突然就死了?”
“就像丁蓉说的,得了急病呗。”林壮说,“谁说年轻人就不能死了的?死亡又不是老年人的专利。”
“不,没那么简单。”边宇宁摇摇头说,“如果盗取器官这个推断成立的话,我敢保证,他们绝对不会只向尸体下手,他们必然会觊觎新鲜器官。以他们心狠手辣的程度,他们一定会这么做的!”
“可是,那样是犯法的呀!”林壮叫道,“他们怎么敢明目张胆地对活人下手?”
“对呀,我想他们不会吧……”丁蓉也附和道。
边宇宁扭头看了二人一眼,说:“难道现在他们就不犯法了?你们有没有想到,如果活人的概念不是活蹦乱跳的人,确切的说,如果是垂死却未死的人呢?”
“垂死却未死的人?”林壮重复了一遍,想了想,说,“他们怎么做到?难道挨家挨户蹲守,看看谁家有要死的人?”
“我也不知道,”边宇宁叹了口气说,“但是我总觉得事有蹊跷,绝对不简单。”
林壮“扑哧”一声笑道:“刚才你还说再简单不过呢,现在又说绝对不简单。到底简单还是不简单呀?”
“这所医院是做什么的,这个,简单。但是他们为什么做,如何操作,这个,不简单。”丁蓉解答完,也面色凝重起来。
“是呀。”边宇宁说,“其中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他们哪来这么多尸体,正常来说,尸体的亲人是不可能任由别人将尸体带走的。”
“你说,会不会是村子里的?”林壮问。
“不会。”边宇宁说,“刚才张峰名说了,村里人对这个很忌讳。也就表明了村里人比较迷信,很看重这个。你想,这种情况下,怎么会有哪户人家把尸体交给医院呢?而且村子又不大,怎么可能有这么多死人呢?”
“要不报警吧!一切交给警察解决。”林壮突然说。
“我不是没想过,”边宇宁说,“但是我想此刻他们已经将所有尸体都运走了。警察去了也不会找到任何证据的。由于是医院,任何的血迹、衣物、指纹、皮质等等等等一切,都有充分的理由存在。而且那样一来,我们恐怕也会暴露个人信息,处境会更危险。所以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靠自己,找出真相,将他们绳之于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