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宿老看孙苑君执笔,倒也没有什么意见。
孙苑君这个女先生之名,别说是八里三十二村,就是在涿州城多少都有些名字。论字,论诗文,论经义,论画。都有不俗的造诣,名声亦不低。
一笔字写得好,内容正是简洁明要,字字珠玑。
很快,这份字据完成了。
四十个签名,连同手印就给按上了。
白名鹤叫孙苑君收好这份东西,然后又让拿出一个信封来。
往桌上用力一拍:“这就是我关中白名鹤给这八里三十二村的交待。”
信封打开,是一张浮票(古代准考证)。白名鹤这时说道:“这东西就交给你们了,这算不算一个交待。”
当下,竟然真的有人跳出来:“怕是白公子自认考不上,所以……”
“胡说!”一声暴喝,有人怒气冲冲的站了出来,让白名鹤极度意外的是,竟然是那个猥琐的老头,只听这老头怒骂着:“满嘴胡言,身为读书人。京试是何等大事,你这只知道偷鸡摸狗的贱役之辈,实在是有辱斯文,你敢再说一句,让你家中那个晚辈不入试吗?”
白名鹤真的大吃一惊。
那个开口的连声道歉退到了一旁,他原本也没想那么多,只是习惯性的不想让白名鹤反压一头罢了。
孙苑君在旁解释:“赵老曾经中过进士,在殿试的时候因为长像太过丑陋,连殿试都没有参加的机会,虽然保留了进士的身份,可终身没机会出仕!”
白名鹤懂了,也难怪这老头这么激动了呢。
看来,作士子的好处很多呀,自己要找个机会认真的研究一下了。不过,那挑刺的人说的没有错,自己就是因为铁定京试考不上,才敢拿浮票出来的。
“罢了,这是小事一件。我白名鹤还有几句话要讲,卖水这种事情,是断然不会出现的。可解决这死局,能用的办法也不容易,可一但成功,这好处确实是不少的。这件事情上,晚辈的意思是,依出力多少来分。”
白名鹤先是高调用我白名鹤这种狂士口气说话,可到了末尾,却是自称晚辈。
先是浮票立信,再说这好处,让人不得不信。
“罢了,就依白公子所言,出力多的多分,出力少的少分。”老秀才代替大伙给了白名鹤一个答复。
又是一个小小的阶段性胜利,白名鹤却再进了一步:“这样吧,具体的事件,我白名鹤调派之时,各村尽力。然后记录功过得失,最后再行分配。”
“依你!”前面那么多条件都答应了,这一条也没有不答应的余地。
白纸黑字,又是几十个签名加手印。
这可还没有完,白名鹤又提出要求了:“如果临时要征用少许土地,比如开渠挖沟之类的,总要有个规划。用谁家的,之后补谁家的。我白名鹤只管用,补的事情各村自己解决如何?”
再白纸黑字,再几十个签名加手印。
末了,送这些宿老出村,孙苑君用锦盒装着这些签名加手印,小心的护在怀中。在村口的时候,孙秀才又停了下来:“还有一事,算是私事,也是公事。白公子望不要拒绝。”没等白名鹤发问,孙秀才就继续说道:“正月初十,涿州上元节灯会,望白公子带这八里三十二村的晚辈们去见识一翻!”
这个……
白名鹤真心想拒绝,可却找不出半点拒绝的理由,只好无奈的答应下来。
看着这些人或是骑驴,或者是坐车慢慢的远去。孙苑君才对白名鹤说道:“夫君果真不凡,原本他们是来找麻烦的。可结果,一没问夫君如何解决这死对,二没让夫君给一个时限,三没提眼下春耕如何分水,却签下这么多白纸黑字!”
旁边的几位孙家宿老听到这话,也齐齐惊呼。
细想之下,果真是如此,可也想不明白,白名鹤到底是怎么作到了。
下泉村,白举人自然是村中的功臣,也是年轻一代,无论是否读书的年轻人,都佩服与仰望的高人。
这位被仰望的高人,望着村外的残阳,心生感慨。
举人,好高大上的身份呀,怕是拿到后世,至少也是985的双学士了。大明道德标准之中,排在第二项的是名。名声是一个无限大的财富,白名鹤看着残阳,心中却在思考着自己怎么样在大明这个陌生的地方,安身立命。
“夫君,回家吃饭吧!”孙苑君在白名鹤身旁轻声呼唤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