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五个字之后,白名鹤嘴里如连珠串一样:“甲借库中纱一百担、后转借乙三十担、乙曾经为仓库修新仓库,未收账款八十两,一担折银十两。甲还纱时,只还了七十两。其余由乙来冲账,如何解?”
“库存账计件,减一百,后余额。而后,应收账目记甲借一百担、折银一千两,余额一千。还款后,贷入七十两冲顶。余额三十亦再作入账,同时从应付账款……”萧镃几乎没有思考,很快就把白名鹤这个题目给解出来了。
这东西白名鹤知道很容易,是最基础的财会知识。
然后又找了一个相当复杂,四角债务外加折旧与按月分摊费用的科目,萧镃也算是被难为了一把,不过却拿出小本与铅笔写写画画之后,还是给白名鹤算清楚了。
“萧老请上车,我们谈点事!”白名鹤扶着萧镃一只手臂,扶着老头要上马车。
这态度完全就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别说是看热闹的不明白,就是萧镃自己都有些晕。不过这会已经冷静下来,不可能再和白名鹤拼死拼活的,刚才完全算是一时头热。
在往礼部去的路上,白名鹤很直接的开口说道:“码头上最近账目有些乱,前几天就发生了一些小麻烦。您老是知道。东厂这些人有些粗鲁,在码头上有些税目算的与货主有些差别,先不论谁对谁错。官府多收了货主的,这是欺民。货主少交了官府的是逃税,要是为了这种事情打起来,总是不好的。”
“你什么意思?”
“南京户部把所有关口的税给管起来,让东厂的人只管检查有什么违禁品就行了。那些粗人,查账的水平不行。就是数货的速度倒是很快,但您老要知道。账目清楚才好收税,糊涂税收一次两次也就罢了。收的多少不好。”
南来北往,大明眼下只有两个码头没有商人。一个是广东钦州码头、另一个是天津北码头。除了这两个是纯粹的军管码头之外,就是南京原先的宝船码头,这会四周建起的货仓都连绵十里不止。
福建、广东、江南四省、北方、辽东。这一算大小码头十几个。其中南京、杭州、苏州、福州、广州、天津六大码头,每个码头每天的货物吞吐都超过二十万石了。这么巨大的货物量,就南京户部这点人物,连一个码头都盯不住。
“我们户部,眼下没多少人手了。”
“人手好办,这不是要考试了嘛!”白名鹤乐呵呵的笑着:“这是大活吧。”
“容老夫思量一二!”萧镃心里也知道,南京户部这下的地位有了保证,估计比原先管着江南四省钱粮赋锐的时候更风光。
白名鹤给南京户部的活,用现代的话来说就是。大明对外贸易海关税务总管。
这关税自然是由出口税,还有进口税两种。出口税是事先讲好的,每一种货物都有名目以及税率。进口税也是有的。但区别却是极大的。
大米的进口税为千税五,其实就等于是交了一个千分之五的码头管理费罢了。
次高的税是宝石之类,叫奢侈品关税。最高收到十成税,因为利润大,所以这十成税也有人可以接受。别说是十成,就是收两倍的税宝石之类的货物也是有巨大利润的。
最高的税是岘港、高丽的手工艺品。
比如高丽棉布。直接加五成收税,白名鹤此举是为了保护大明的织户。还有瓷器。高丽的瓷器加收七成的关税。当然,特殊类是只收千分之五的,比如在名录之中,那些订购的低价值瓷瓶就是这一类。
五成与七成的大关税,几个大港一次也没有收到过。
大明的麻布已经是极好了,原本就比高丽的又便宜又好,只有疯了或者是傻了的才会去把高丽的麻布买回来,而且还面临了巨额的关税呢。
就是不加税都卖不出去的情况下,根本就不会有人往回买。
再不要说瓷器了,瓷器大明的上等瓷器怎么可能是高丽人能够比的,同样的道理。买回来又贵又差,还有巨额的关税在那里卡着。
很长时间,许多人都认为这种超巨额关税只是一个笑话的时候。行首院的人却再次增加了大量的高关税货物,比如进口木头是低关税,但木头制品就是高关税了。
然后,生丝的出口、染料等许多初级产品的出口,关税高的吓人。
有人计算过,一担生丝交足了税,拉到岘港之后比织好的丝绸还贵三成价位。商人们在码头的时候,就放弃了这犯傻的行为,掉头拉上货回头,也不会把这种东西装上船的。谁也不作去作白辛苦还不挣钱的事情。
慢慢的,商人们开始分析白名鹤的作事风格,时间久了许多人懂了。
此时,白名鹤的用意才被世人所明了。
一个街口并不长,转过弯就到了礼部这边。萧镃与白名鹤这一闹也传到了礼部,礼部除了尚书之外的官员有许多都在二道门迎接,礼部尚书则在正堂门前等着。
这样的迎接规格,对于白名鹤一个从六品官员来说,已经高到无法形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