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阊双眸泛着红血丝,不知是饮酒的缘故,还是过于激动,他腾地一下子站了起来,跪在了惠隐师太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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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烛红光闪动,静和就着那烛光看着手中的两页纸。
锦心又端了一盏九枝锡制仙鹤烛台过来,面前一下子亮堂不少。
静和抬头看了她一眼,将手中的纸放下,揉着后颈道:“没注意外头天已经黑了。”
锦心视线扫过那两页纸,说道:“夫人,除了蜜蜂的事儿,四太太还帮着姚侧妃害过咱们吗?”
静和并不打算瞒着她,说道:“不是关于咱们。”
“那是?”锦心追问。
“一些重要的人,”静和瞥了一眼那两张信纸,说道:“放心吧,姚侧妃的耳目不少,这会子都关注着东宫的事,用不了多久,她就会找上门了。”
锦心点了点头,想起京城里那些风言风语,双眸中燃起八卦的火苗,坐在罗汉床旁的小杌子上,问道:“夫人,这回薛尚书和沈阁老真的会出事么?”
静和起了顽心,抬手在她额头上点了一下,笑道:“怎么,这回你家赵毅没跟你说?”
锦心便吐了吐舌头,说道:“他自然跟我说了,不然我怎会知道,听说沈阁老已经被软禁在文渊阁里了,皇上没有见他,只是叫陈阁老去问话。”
这样的消息八成是从宫中内侍嘴巴里套出来的,静和没有去管,赵毅是楚啟用惯了的人,自然懂得其中的分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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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这是要做什么呀,”惠隐师太被薛阊这突如其来的一跪弄得不知所措,忙去拉他起来。
薛阊却无论如何不肯起来,哀求道:“阿珍,我……我实在是走投无路了,如今我的性命都在湜儿手中,湜儿最听你的话,求你去求求情,让他放过他爹罢。”
“你这是说什么呀,”惠隐师太忙道:“有什么话你起来说。”
薛阊眼眸红红的,说道:“我知道当初是我负心,辜负了你们娘俩儿,后来你们到了京城,我也设法维护,就说你这些年在观音寺中,可曾少吃缺用,又或是受人白眼欺辱?我接湜儿到薛家,他吃穿用度均不输他两个弟弟,我请了先生给他启蒙教书,软的硬的都用了,可他就是不肯用功,非要跟我对着干,我也是没了法子。”
薛阊这话倒也没有夸张,惠隐师太喟叹一声,到底是有些不忍心,问道:“我知道,你让我劝湜儿些什么?”
“如今这人证还在诏狱之中,湜儿是锦衣卫指挥佥事,只要他动动手脚除了那两个人,一切就还有转圜的余地,那两个人犯又是他拼了性命抓回来的,也绝不会有人怀疑到他身上,”薛阊说道:“沈阁老这下是不可能再复起,即便是不问罪,也免不了一个提前致仕,湜儿这样做不亏。”
夺夫之恨,惠隐师太就算再能忍,又焉得不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