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神有令、玄天万民、静立肃观、祭神树!”
场外伏身于地者纷纷起身,只一息之间,如同顽石化身丛林,一张张面孔肃然,凝目向神树方向望来。
老城官儿睁开眼来,向远处扫视,最后将目光落在玄中兴身上,轻轻点了点头。
“裂天焰起,八方神至。佑我玄天,扬我魂威!”
玄中兴话落,博白衣袖一拂。
“轰隆隆――”数百枚裂天焰于广场上空同时爆裂,那铺天的焰火瞬时将内城罩于其下。玄天城民一阵唏嘘,这是多大的手笔?若是集于一处,怕是这大阵也能被炸出个窟窿。一时间,瞠目结舌者有之、欢呼雀跃者有之、闭目冥思者有之……
老城官儿望了眼那漫天焰火摇了摇头,淡淡道:“如此耗费,实在不该。彰显族魂之威本应在战场之上,唉――终究是老了,我本凡人,自然不解神意……”老城官儿举首向头顶数丈之高的树冠,轻声叹道:“神树啊!若你有灵,诸神离去之时,还望你能助老城官儿一臂之力!老城官儿愿以命饲神树,不知神树大人意下如何?”
那神树周围的空间波动如水般闪动,老城官儿面容一松,淡笑道:“如此――甚好、甚好!现在,便麻烦神树大人,将这俗世纷扰隔开吧。”
待那惊天的爆裂之音消失之时,老城官儿道:“老城官儿此生,看得太多悲伤、困苦、无奈、生死离别,唯独没有看过太多的喜乐。今日一观――不如不观!我为民之时,见识太多生之艰难;如今,我即将离去,忽然觉得,这一切都不过是云烟梦一场。死,太简单、也太难。难,便难在能否死得其所。说白了,也不过是求个体面,死得能令人记得我,既然如此,我便不能轻易死去。这个死法,还真是难住了我。如今有神树大人相护,一切已然无忧!”
老城官儿举首望去,见半空之中,由那裂天之焰凝出四个大字“玄天族魂!”。又摇头道:“心中无神!这拟神意之举,无异渎神!看来,老城官儿这条命又要加码,便让我来消除这拟意之过吧。”
即便是玄天族魂四字现,也无人跪拜。矮人向场下扫视一眼,转头问道:“鎏仙苑有无壮行之曲?”
那慈娘屈膝道:“回族神大人,鎏仙苑本为风月秀场,本无这等曲子。本来――花儿排了一出琴戏,以备壮行之用,可现在――”
矮人轻咳了一声,道:“那便你来!”
慈娘面色紧张道:“族神大人,慈娘、慈娘真的不会――”
“那便给你半刻钟,排上一出。一刻钟后这恼人的仪式便要结束!”
慈娘惊问:“那祭拜之仪?”
“依我之见,出了问天塔,直接兵发玄武港!偏偏要拜什么神树,被这鸟规矩绊住手脚,难道任由冥族吃去我们半座忘忧山不成?挡我者,族之罪人!”
“是!,族神大人,慈娘去去就来……”说着,那慈娘提着裙子便向广场外奔去。
天空之上的裂天焰燃烧殆尽,留下尘烟如雨,十二长老施法,抖落一身尘土,继续静候。可一直也等不来矮人的命令,便不约而同的向矮人望去。却见那矮人满脸愠色,便又相继转回头来,相视一眼,继续无奈静守。
静,让时间变得更长。
十二长老也有些站立不安。族神未发话,谁敢宣布进入下一步?
正当云灵要询问之时,那慈娘于场边突入,身后跟随了二三十位女子,还有四五十名稚童。
矮人嘀咕道:“这风月场怎会有孩子?”
玄中兴向前一步,道:“回大人,风月场本无孩童,这些孩童来自蓝雨山。据博白大玄师所言,蓝雨山已多年未现蓝雨,应该于咒穹渐开有关。所以,靠蓝雨过活的这一支,两年前便已支撑不下。成年人离开蓝雨山便接连病死,当时正值古阵崩溃之时,大玄师无奈,仅仅来得及将孩子接应过来。
初到玄天城之时,族中一时无力安置这数千个孩子,只能免除赋税,以便换得大商户参与其中。这不,鎏仙苑接收了三百个孩子,听说每日里学些琴棋书画的,也算是门求生技艺……”
矮人连看都未看玄中兴一眼,忽然面现隐怒,打断道:“那些男童是怎么回事?”
玄中兴恍然道:“回大人,听说那些男童是那失踪的花儿所留下。鎏仙苑有大剑师数人,平常无事便兼当教头之职。舞枪弄棒的事儿,女子,也着实没有男子方便……”
矮人满意的点点头,似是心中疑云散去,面色终是好看了些。
此时那慈娘提着裙角轻步奔来,向矮人躬身道:“族神大人,慈娘想――慈娘――”
“莫要罗七八嗦,快快道来!”
“慈娘想,点兵之仪必然是肃然之举,所以,慈娘想让全城的孤儿能够与勇士们滴血认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