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四章 逃离云墟
2017-02-23 作者: 逗跌
第二百六十四章 逃离云墟
阴风鼓荡,黑云凌空。忽现于头顶的黑云将第八层天遮得犹如黑夜将临。
“好你个大嘴长脖鸡!你想逃走不成?!”
鲲灿闻听此言,身形却未停,口中念道:“云瑭,你最好别拦我,小心伤了你的神魂!”说话间,鲲灿已飞至黑云之前。跟在一旁的冰语抽出手中剑,脚下一踏冰壁,身形如一只轻灵的鸟儿自黑云之中穿梭而过,待现身于黑云之上,那剑上已有黑丝缠绕。她指掌轻握,那些蠕动的黑丝便化为一缕轻烟消散了。
那名为云瑭的冰魔在鲲灿即将临身之时,忽的向后退去。他有些惊惧的望了冰语一眼,又对鲲灿无奈的摇头,口中却坚定道:“你莫要忘了,这第八层天由我守护,我可以不阻你,但你……总要给我个交待!”
鲲灿停驻身形,正色道:“你是担心没有拦下我,而无法向你的主上交待吧!交待没有……真相倒有一个。”
“真相?”
“这里本就是一片执念之域,你所守护的不过是那个死灵的执念罢了。待域外那擎天之柱有殒,此域必将崩塌。到那时,你连自己都无力守护,还谈什么守护你那糊涂先灵的执念?”
“什么?”云瑭一怔。
就在云瑭愣怔的刹那间,鲲灿巨翅轻挥,迎风而上。对冰语传音道:“走!”
月安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对鲲灿道:“爷爷,你、你怎会这么阴险?”
鲲灿将翅膀抬得极高,忽然向下拍去,从身后追来的云瑭被拍了个正着,一声惨呼,便如黑石般向第七层坠去。
月安惊道:“我看到了什么?姐姐,你看没看到,刚刚被拍得险些丧命的可是神境?”实际上,虚灵的修为只有施放力量时,月安才能看得出来。如云瑭这般被糊里糊涂的击中,哪有时间来释放力量?因此,月安所言也不过是猜测罢了。
真正被惊到的是冰语,她刚刚看得清清楚楚,只不过她看的并非是那对巨翅,她看的是鲲灿的爪子,就在刚刚,若是那云瑭再靠近一步,那只脚必然会踏到他的身上。只是,冰语实在认不出那爪子上如暗流般的空间波动究竟是什么力量。总之,若那云瑭被爪子击中,必然会落得个神魂尽散的局面。
与那对翅膀比起来,那只脚算是她所见过的最黑的脚。
冰语疑惑道:“鲲灿爷爷,您当初究竟做了什么,惹得王上罚你守谷到如今?”
“惹他?”鲲灿极不情愿道:“那也要我有心情才成,呃……只因为……我太忙!你不要以为我守在谷底是无奈,除了我,你可曾见过唬困族人?”
冰语故作思索道:“从未见过。”
“这就对了,世间的五峰便是五根擎天之柱,实际上呢,也不过是五座阵基,每座阵基之下都有一位唬困族人。你可知道这是为什么?”
还未待冰语回应,鲲灿又道:“这云墟之地啊,说直白些,就如同一座大型阵法。你一定没听过这么大的阵法,因为在我有生之年,也从没见过。只要五位族人坚守于此,这片天地才会安然无事。那只残忍的虚灵之祖,就是死了也不想放过我族之人,只有我唬困族人才能让那五座山峰形成一座困阵。”鲲灿神秘道:“你可知这困阵到底是做什么的?”
冰语摇头。
“困阵,顾名思义,当然是让人沉睡的阵法。有了这困阵,云墟之地的生灵就永远陷入了沉睡。”
冰语不解道:“爷爷的意思是,这里的虚灵都在沉睡之中?”
鲲灿点头。
“可我从未有过特别想睡的感觉。”
“圣堂虚灵和那些普通虚灵不一样,你们永远是醒着的,而这里的所有虚灵和冰魔都如同被禁锢在梦中,永远也无法醒来、永远都不知自己活在梦里。可悲的是,就连你们王上蒙绝也是如此。”
冰语心中一惊,可一转念,怎么会?王上的神魂是可以离域而去的,想到此处,便问:“冰语不懂,若是在梦中,为何如此真实?”
“因为……这不过是那只无聊的上古冰魔做的一个恶梦。而这里每只虚灵都是他梦中帝国的子民,他梦想着虚灵能突破壁障而飞升而去,可到头来,梦终究是梦而已。所以呢,你所说的真实,也不过是一个真实的梦而已。或者,虚灵们都相信这云墟之地是真实存在的,就如同相信这梦本就是真的,所以才不愿醒来。”
“真如您所说,也许他们本就不知自己身在梦中,还何谈醒来呢?倒是鲲灿爷爷你的这番话,真被他们听到了,还真以为是恶梦呢。”
鲲灿大笑道:“说的不错,那些可怜的梦中虚灵,终究有醒来的那一日。可笑的是,若那执念的主人活到今日,一定会因为我的话而吃惊。”
月安望望鲲灿长长的肉肉的脖子,又看看鲲灿身侧的冰语,有些莫名其妙,实际上她一句都没听懂。什么梦里梦外睡着醒着的,她从未见过什么五座山峰,更别提什么大阵。云墟之地是真实存在着的,怎么就成了梦境了呢?
就在月安胡思乱想之际,下方的虚空之中那团熟悉的暗黑之云再次顽强的追来。月安不想再生变故,连忙取出震虚弓,倾尽魂力向上方引动弓弦。
“太早了些……”鲲灿的话还未说完,见月安手一松,众人前方忽现一巨大的虚空之隙,此时已由不得他再多言,只能以魂力裹挟着冰语一头向裂隙之中冲了进去。就在虚空裂隙愈合的刹那间,那片黑云也紧随而至。
“鲲灿前辈!”一声断喝阻住了众人的去路。
冰语向四下望去,却看到黑暗之中那力云影,可那声音却令她熟悉至极。是师父?!可,师父不是身在云墟城吗?
“牧守者牧云?”鲲灿淡淡道:“听说你伤了神魂,现在看来,我的猜测没错。你这盲怪骗得了别人,却骗不了我。想必这第九层天是你在守护。”
“难道前辈忘记了上古之约?”
“当然没忘,所谓的上古之约,不过虚灵之神的一厢情愿,你以为我会在那谷底等死不成?要指望你们这些梦中人醒来,也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就那么干等着,还不如我亲自来!”
牧云叹道:“前辈,你这是徒劳的,这第九层天本就在我的梦境之中,你们又如何能出得去?”
月安对着黑暗之中喊道:“师父,放我们走吧,月安会常回来看您的!”
黑暗之中的人沉默了半晌,方才勉强道:“好吧,你们可以走,但要将震墟弓留下!”
“哼,想也别想。”说着,鲲灿一转身,将一只脚向虚空之中拍去。刚刚追随而至的云瑭一声惨呼,显然被拍了个正着。
冰语眼睛一闭扭过头去,她可不想亲眼看到那只黑脚的力量,神魂之伤算是虚灵的致命之伤,严重的将对记忆造成无法挽回的重创。重创虚灵的未来只有一条路,那便是死路,若说是生路,也是被其它虚灵融合。一个不能自主且失去记忆的虚灵,能存活下来,除了纯粹的力量,还能剩下什么呢?
“前辈!您怎能如此?”牧云惊讶道。
“回去吧,直到你的梦散去,亲眼看到那些虚灵慢慢醒来。”说完,鲲灿转头,将月安的震虚弓取过交给冰语道:“以你全部的魂力,向这里……”
冰语将弓接过,怔然发现,鲲灿所指的是冰壁。她不知发生了什么,那冰壁竟然出现于他们的面前。来不及多想,指间一动,魂力如水般注入震虚弓之中,即便如此,她也将弓拉得如满月一般,指间一松,那冰壁立时如雾般散去,那里光滑如镜,只是镜中所呈现的是一片陌生又晶亮的冰雪世界。
待冰语醒来之时,才发现自己已被鲲灿的魂力带到了那奇妙的镜中世界。四周一片晶白,冰语踩了踩,咯吱作响。心道,这是雪?雪也可以这么明亮的吗?她转身,望着身后渐渐消散的虚空之门,有些恍惚。她竟分不清自己是从镜中世界逃了出来,还是误入了这美妙的镜中世界。
“等等我!”云瑭的声音再次从那镜中传来。
众人齐惊,就在那虚空之门即将散尽之时,一团黑云自其中飘了出来。
“真是冤孽啊!”鲲灿恨恨道。
月安从冰语手中夺过震虚弓,指间一动,只听到“嗡”的一声,那黑云便消失了踪影。月安扬眉道:“看看,关键时候还得我出手不是?”她看了看无动于衷的鲲灿,又望了望不为所动的冰语,急道:“你们——就那么吝啬赞扬我一下吗?”
鲲鹄从鲲灿的肉翅之下探出头来,低声道:“姐姐,你好象做错事了。”
“是吗?”月安不解道:“可那冰魔明明就消失了呀。”
“可是他还在这里,没有回到云墟里面啊。”
“啊?”月安惊呼,又故作镇定道:“不会……怎么会呢。”说完,开始傻笑起来。
鲲灿摇了摇头转身离去,众人随行。
月安追上冰语低声道:“师姐,我,真的做错了吗?”
冰语轻轻点头。
鲲鹄从肉翅之下跳到鲲灿背上,高声道:“你真的做错了!”
“闭嘴!”月安气道:“就你长耳朵了?你——”
月安话还未落,只听得身后的悬崖之下“轰隆隆”声四起,众人回望,只见冰雪混着云雾开始向空中升腾而起。
“这是?”冰语惊问。
“这是早晚的事。”鲲灿转身继续前行,口中念道:“希望我的选择是对的。”
冰语疑惑道:“爷爷早知道会如此?”……
“从你们对我说要离开,又说带上了震虚弓,我便知道那虚灵的执念会醒来。”
“您是说……”冰语指着冲天而起的雪雾道:“那虚灵现在醒来了?”
“你放心,从此刻起,云墟之地便成了世外之地。虽然现身于世人眼前,终不过是云中幻影罢了,你看看那城中之人就明白了。”
冰语停下脚步,定睛望去,无限远的高天之上,那雪雾之中渐现出一片巨大的悬浮陆地,陆地的中央是一座雪白的城池。那不是云墟城又是何地?只是,她不明白,漆黑的云墟城何以变得如此洁白胜雪。
月安奇道:“云墟城变白了?”
“因为那城本就是白的,只因它光滑如镜,隐于云墟之中,没有任何光亮,自然也就暗淡无光。现在嘛,所处之境已变,当然它也会变。在上古之时,那城名为无心之城,曾有一位大能误入云墟,以血剑试城墙是否坚固,不料那城墙变成了血色,结果那位大能便一夜成魔。”
“那位大能是谁?”月安好奇道。
“我哪里知道,但凡能进入云墟的他族之人,都不是我能力敌的。”
冰语不解:“怎么会?以您的力量,难道在这世上还有敌手?”
鲲灿扭头瞪了冰语一眼,道:“你一定要记住,我在这世间没有任何声名。我沉寂了这么久,总要透口气。我可不想那些小鬼有事没事都跑来打扰我清静。”
“冰语懂了,冰语从不认识您。”
月安不情愿道:“那怎么行?我们要把您的名号散出去,让那些人知道您不是好惹的,吓到他们腿软,任谁也不敢来打扰您!”
鲲灿看了看月安一眼,欣慰道:“还是你聪明。”
冰语很是无语,转头望着那云中雪域道:“鲲灿爷爷,您先前是说,就算是圣堂的人也无法走出来了?”
鲲灿摇头道:“并不是这样,他们也可以走出来,但他们的记忆之中有可能已经找不到你们的影子。他日相见,你们或许为敌也说不定。”
“您是说,我们的离开,便彻底离开了他们的记忆?”
月安不安道:“那怎么行?师父呢?难道师父的心中也记不起我们了?”
鲲灿点头,众人陷入了沉默。懂事的鲲鹄小心的缩到肉翅之下,不再言语。
冰语望着云端,不知为何,心中顿觉一痛。
她想,在这世间,最悲哀的事,不是沉迷于梦境之中不能醒来,而是发现醒来之后的世界如同另一场梦境。沉迷于梦境是美好的,但冰语情愿痛苦的活,也不愿如那些虚灵般彻底的与这个世界隔绝。真实的大阵为所有虚灵造就了一个共同的美妙梦境,而这个梦境崩碎之后,就如同化成了尘沙彻底淹没了所有虚灵通透的灵魂。
自此,所有虚灵再不是虚灵,他们活着,只是在这世上扮演着一个虚灵种族的角色,就如同墟石、如同雾明草、如同某位来自于上古的虚灵之神的残念……无论是何种生灵,在云墟坍塌之后,他们都已然无足轻重,她还没有准备好面对那个大世界,又哪有力量来拯救这个小世界?
关于虚灵的一切,在她的记忆之中已被她化成一个魂印封存起来。她想,或许有朝一日,她能找到一种方法,让族人真正醒来,可那毕竟是极遥远的事……
正在冰语出神之时,那云中陆地之下的暗影一阵涌动,在陆地的边缘正在进行着生死交锋。她惊呼道:“鲲灿爷爷你看!那些不是冰魔吗?”
鲲灿看也未看,叹道:“冰魔也不过是那但虚灵执念的另一面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