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间,他身形动。
王安城面上笑容变得冰冷,目光中充满了轻蔑。
好心计。
只可惜,境界终是差了太远。
太远啊!
他看着少年,等着少年对自己出手,然后,自己便会以火力反震少年,令他骨骼尽碎,却不至于死。
再然后,他会借着炼狱之力,将面前的穆义与李岳亭重创,然后一举擒下。
至于徐玄,自己只要略微出手恐吓,徐玄便会燃烧最后的力量夺路逃命。徐玄已老了,生命也已将燃尽,再如此而为,便会死在逃亡路上。
他看这个老家伙不顺眼久矣——五十多岁的半截棺材瓤子,却弄了个如花似玉的小媳妇,真是让人看得心痒,望得心乱,馋得心慌,气得心烦。
可朋友妻不可欺,同僚妻亦不能欺,除非徐玄死了,自己才有机会下手。
只是苦于双方都是相府豢养的门客,终不能对他下手。
这次,却正好借这机会杀了他。
他一死后,小娘子谁来安慰?
谁为她来撑腰,让她不受别人欺负?
我呀!
王安城一想到这,便眉开眼笑。
除了眼中钉,又立了大功,相爷一定会重重封赏。到时美人在怀,金银在屋,官帽在顶,人生大得意,还有何求?
他看着少年,心想:不过这一切,终要从你开始。
常乐动,如闪电,似疾风。
却没有出手。
他近了王安城的身,看着对方的眼,不出手,却张口。
一口唾沫飞射而出,被他爆燃神火得到的力量包裹着疾飞向前。
王安城下意识地以为是他口吐暗器,便挥手一抓。
一抓,便抓了一手的滑腻,等抬手看清掌中事物,不由满怀的恶心。
常乐大笑:“好手法,抓得妙!”
“你找死。”王安城面色阴沉如冰霜,那只手掌带着那一口唾沫,直向着常乐拍去。
蓝焰涌动,封死生机。
常乐无可避,无可退。
穆义怔怔,未料到少年竟然是如此心思。
明知无功,亦向前。
明知必死,亦无惧。
只为了辱敌?
虽无意义,但确实是铁血汉子才能做出的事。
李岳亭却不意外。
不是他对少年没有成见,相反,他一开始便对这少年大有成见——只是,与穆义的成见正相反。
他知道那不是普通的少年,于是便知少年如此说话做事的目的。他有些担忧,但又有期待,因为先前少年已经让他震惊了一回,做成了他认为少年不大可能完成的事。
于是他已经有了准备。
但万没想到,少年是用这种方法激怒对方,以争取这一线机会。
他震撼,但也知这机会来之不易,必须珍惜。
于是于那刹那间,他如先前的徐玄一般,燃烧生命以为力,飞掠向前,自将军穆义手中劈手夺过长剑,向着王安城刺去。
剑意流动,如大河滔滔,如大江不绝碧波。
神火宫燃烧起熊熊大火,火光将神火宫亦吞没其中。
但却救不回那少年了。
王安城之杀心,无人可以挽回。
这一掌拍下,不遗余力,力求要将常乐拍成漫天的碎屑,不在人世间留下一丝一缕活过的痕迹。
无知小子,蝼蚁般的存在,给你几分颜色,你便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那便死吧。
洪子惜说不出话,也无法行动,只能闭上眼睛。
何苦?
何必?
为我这废人,却损了这样一个少年英雄。
罪过……
常乐无处可躲。
他并没有躲。
面对这凛冽一掌,他甚至半步不退,刹那间自袖中抽出一幅卷轴,一下打开。
为这卷轴,师父曾骂过他。他长了记性,知道得此宝物不易,却不应该真当成宝贝珍藏起来,反而应该带在身边,当用便用。
如此,才不浪费了寰国大人物的一番心意。
卷轴之上,是四个字——“青山永固”。那是寰国书部首卿董凤至大人送给他的字。
字起神火,焰色深紫。
刹那间,一道大山自字中飞腾而出,笼罩常乐周身。
一掌击下,蓝焰四散,如天神之锤击大地。
大山震荡,常乐于山影笼罩之下,仍是被震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