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霸后半段话语气突然降低、语意突然转折,那是因为周宣握住了他的手,把一个五两小银锭塞在他掌心。
待罪监牢是关押尚未结案定罪者的临时牢房,此时的牢房里只有秦雄秦博士一个人,纱帽已被摘去,手足被铁链铐住,坐在不见阳光的牢房一角,惨状可悯。
听到牢门响,秦博士抬头一看,见周宣、秦雀联袂而来,秦博士先是一喜,叫了一声:“贤婿、雀儿——”继而就是大惊,“啊,你们两个也被抓进来了!”
周宣抢步过去半跪着握住秦博士的手,轻轻摇了摇:“小婿是来看望岳父大人的,请岳父大人不要惊惧,小婿一定想办法把您老救出去。”
秦雀则是双膝跪倒,哭道:“爹爹,是女儿不孝,连累爹爹——”
周宣与看守牢房的狱卒商量给老丈人开了镣铐,三个狱卒起先都是这国法、那刑律,每人收了五两银子还不肯答应开镣铐,说如果不戴镣铐跑了待罪的犯人那他们罪责难逃,只答应会关照,不让秦博士吃苦。
周宣说:“好了,在下是明白人,这些冠冕堂皇的话不用多说了,你们看,我岳父须发斑白,年过半百,不戴镣铐又能跑到哪去?各位都是江州长大的吧,家里老小免不了头痛脑热到医署诊治,我岳父的医德你们也都清楚,这次是被小人诬告,明日就会真相大白,释放出狱,你们看是不是给个方便啊?”
秦博士被开了镣铐,秦雀帮爹爹搓揉麻木了的手脚。
周宣说:“岳父大人,如果选秀使李大人再问你话,你就咬定是真婚,是姓蒋的诬告你——”
“可是,贤婿啊,老朽先前在堂上已经招认是假婚了呀,宪司文书还记录在案了!”
“画了押没有?”
“这倒没有,当时吴功曹要把你也牵连进来,认为老朽招认的不尽不实,所以没画押。”
“很好,没画押就好办多了,如李大人提审你,你就装糊涂,只说是真婚,尽量把事推给小婿,让李大人找我来问就是,我有办法应答,岳父大人在这里委屈一夜,明日小婿一定接你出去。”
秦博士老泪纵横:“贤婿呀,老朽得知吴功曹要把你牵连进来,心里非常内疚,都怪老朽当初在甘棠湖茶摊边骗你上车——”
周宣赶紧打断秦博士的话:“快别说那些了,岳父大人对小婿有恩哪,小婿孤苦伶仃一个人到江州,举目无亲,若不是岳父大人收留,现在还不知流落在哪里。”
秦博士说:“贤婿大才,在哪里不能出人头地?却在我秦府受委屈,老朽真是愧对贤婿。”
秦博士说这些话时,秦雀脑袋越来越低,都快低到地面上去了。
薛霸在外面叫道:“周公子,一刻钟到了,走吧。”
周宣命来福留下侍候秦博士,万一有个什么事也好及时回府报信。
秦雀哭着说也要留下服侍爹爹,被周宣强行拉了出去。
周宣、秦雀回到宪司大厅前,只有车夫和小茴香在,纫针还没有回来。
周宣说:“选秀副使凤阿监是皇宫女官,纫针应该和她很熟,纫针去为义父求情,然后凤阿监在选秀使面前说个话,估计释放岳父大人问题不大。”
秦雀点点头,一双盈盈美眸望着周宣,完全信赖的样子。
秦雀虽然聪慧早熟,并且从医数载有点历练,但毕竟只是个十七岁的少女,突然遇到这样的变故,吓得六神无主,除了哭泣就是抱着为父顶罪的念头,除此又能想出什么好办法!所以说家里如果没有一个男子顶着,日子实在是很凄惶的,尤其是在男尊女卑的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