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武升了官,自然要请上司和交情不错的兄弟们喝酒,当时因为徐然得跟王六福看病,不能离开别院,就没有请。他们一众人自然是喝得大醉,李武喝醉了以后,无意间吐露出了徐然想跟王六福做煤炭生意的事,还说徐然知道一个大煤矿。
当时都喝醉了,谁都没当回事,只有酒量好的王直听的真切。煤炭这东西对李武这些低层军官而言,根本就不知道它的价值,王直可是知道呀。
开玩笑吗?居然是煤矿,一个煤矿的价值几乎不亚于一个金矿。
今天天一亮,王直就早早的过来看徐然,一路上正想着怎么拉拢徐然给自己也弄一股。王直可不是太监,他有一大家子的人要养活,而自己不过是三个副手中的其中一个,捞钱并不容易。恰巧看到徐然在做五禽戏,便有了之前的事。
王直走在前面,徐然很有觉悟的跟在王直的屁股后面。王直像是很随意的扯着家常,时不时的问东问西,搞得徐然更是一脸的糊涂。
两人走得很慢,聊着聊着不觉就快到了内院,王直觉得火候差不多了,便道:“听说徐医官在马邑县的二里沟发现了一些奇事,不妨讲来听听。”
徐然一愣,瞬间明白了,原来这货是打着煤矿的主意。虽然他不知道李武为什么要告诉王直,不过他既然知道,又给自己送人情,多半也是想参加一股。自己要是敢装糊涂,恐怕这个王直现在就敢跟自己翻脸。
“王大人就算不说,下官也是想求王大人帮忙的。您也知道,下官不过一介区区从九品医官,又无靠山,这年头肥羊可不好当呀。当然若是有王大人相助,下官必然是感激不尽...”徐然的话说得很诚恳,王直眯着眼睛哈哈一笑,就带着徐然进了内院。
王六福可谓是jing神抖擞,坐在大厅之中,看着公文品着茶,极为悠哉,根本看不出前几天还差点驾鹤西去的模样。
一看到徐然进门,王六福笑眯眯的站了起来,道:“少年郎来了,来,再帮老夫看看,老夫这病情如何。”
徐然急忙凑到跟前,给王六福把脉,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徐然笑着拱手对王六福道:“大人已无碍,从明ri起就可断药了。”
王六福呵呵一笑,请徐然落座,道:“少年郎不远百里之遥,连夜前来为老夫诊病,老夫感激不尽,这里有区区三百贯,不成敬意,还请少年郎笑纳。”
话音刚落,就有一个身穿甲胄的锦衣卫托着一个托盘,走到了徐然面前,托盘上摆放着一堆的银锭子,不用数都有三百贯。
徐然急忙推辞道:“大人客气了,下官乃是官医。按照我《大明律》官医出诊为上官治病是不能收钱的,而且治病救人乃是医者本分,为大人看病更是祖上荣光,大人要是给赏赐,那才是折煞了下官。这些财物,下官万万不敢收的,请大人收回。”
王六福一愣,他见过推辞的,却没见过推辞的那么决然的。《大明律》确实有定规可以不收诊费,但没说赏赐不要的。
不过王六福也确实没什么钱,他好不容易搜刮一点钱都送到上面了,回京一趟,能不给干爹买点礼物?他虽然是个太监,却早就跟一个寡妇结成了对食。
寡妇带着一儿一女在京城生活,像他们这些高级太监,在京城金屋藏娇那是个体面的事,虽然没那能力了,但好歹也是儿女双全。再过几年自己离宫之后,也能有人给养老送终,所以王六福也是一大家子人要养活。
而大同府偏偏是穷地方,他又不能多过分的搜刮,所以也是穷的很。赏徐然这三百贯钱,还是看在徐然为他渡命的份上,活到他这一把年纪,已经很在乎鬼神了。
古代人骨子里都有一种思想,人家为你舍阳寿渡命,你若是不厚报,说不定阎王爷就会把阳寿给人家还回去。当然你送了,别人不要那是另外一回事了。
王六福立刻对徐然的好感大增,笑着道:“我看少年郎仪表堂堂,且医术通神,将来必然是前途无量,不如老夫就做个顺水人情,听闻太医院的御医空职较多,少年郎可有兴趣?”
这就是摆明了送官的,别看徐然花了点钱弄了个从九品的医官,但是再高就不行了,大明朝的政治就算最黑暗的时刻,也是要经过科考的。虽然花了钱,科考不过是走形式,但这个形式也是要走的。
医官也是一样,而御医就更不同了。御医的选拔除了科考之外,还有一个限制,就是从医年份的限制。要是从正规途径,徐然想当御医,起码得从医年份至少二十年,才能当御医。但那也不过是正七品的御医,御医之中也分等级,像正七品的御医也就只能跟其他御医打打下手,基本上不能单独跟皇亲国戚看病的。
还有一种途径是,别人举荐。比如王六福是正五品的镇抚使,跟皇上都是说得上话的人物,他直接跟太医院举荐,那太医院只能接受。入职就是正七品御医,不过这种经过别人举荐的,在太医院基本上就是闲职混ri子的,毕竟那是跟皇家人看病,弄不好就会有连带之罪,太医院的院判宁可养个混俸禄的,也不愿意惹麻烦。